受夫子說教的緣故,莫鸠突破自己第二個竅門時,同之前一樣,沒有明說自己具體開了哪一個,但對于莫鸠自己來說,自然是心明眼亮,強橫了數倍的吞吸吐納之力,和悠長的氣脈,都讓莫鸠知道,破開的正是口竅。
不僅如此,自己再次進入水底,較之之前,感到更加輕松寫意,破竅後提升的強健肉身将河底的水壓再消減三分。
細細體味了一番自己突破帶來的實力增長,莫鸠四蹄一曲,讓自己端正的趴伏在河底,高昂着自己頂着兩支尖角的鹿頭,擺出自己未開靈前跟着夫子吸納月華的姿勢,又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腦海中的觀想圖上。
之前,莫鸠在借觀想法修煉時,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仿佛是變成了北海之眼的一部分,完全沉浸在那種吞天噬地的境況中,而非是截取其吞納之意修煉自身。
雖然引動的天地靈氣确實非同凡響,但讓自己心神都迷失在其間的感覺,讓莫鸠隻覺冷汗津津,尤其是當時自己觀想到後期,若不是口竅破開,心神震蕩,引得自己驚醒,恐怕自己在觀想時,虛立高出心智所化的形體也會被卷入漩渦之中,消散于無。
“不行,如果沒有一個更好的辦法解決此事,這觀想法最好不要貿然修煉。”莫鸠默默自語道。
此刻,莫鸠才陡然意識到,這門法訣是一位真正仙人所賜,有無窮玄妙效用的同時,也藏着深深的危險。
“哎,”莫鸠又是長出一口氣,覺得留給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能快速提升修爲,在欺騙白額事發之前幫得上夫子的機會也是難能看到希望,一絲苦惱不禁流露在臉上。
但河中的遊魚卻沒有這樣複雜的心思,一隻隻魚兒穿過莫鸠身旁,飛快的遊走,自在閑适的模樣仿佛是休憩在母親腹中的酣睡嬰兒,夢遊天外,了無挂礙。
“對啊,我還可以試試用胎息之法來破竅。”莫鸠盯着魚兒發呆的眼睛豁然一亮,像是被電擊一般渾身一震,興奮的大喊道。
之前,還在海眼下的分水水府時,申公豹給莫鸠洋洋灑灑,将三界之大,人妖之别,修行進境都或詳或略的講述了一遍,雖稱不上最精,但一定可以說是最全,其中,講到六道輪回時,言說生靈生死往複在六道中沉浮,不論人妖,在托生之時,飲下孟婆湯忘記前世之事,再經母體中,十月懷胎,受那胎中之謎。
而在那十月之中,魂魄還沒有完全歸附,肉身也未發育完全,不能謂之“生”,當然也不爲“死”,處在玄玄不可知中,竅門初成,稱得上是純淨污垢,全身九竅通透,此爲先天之境。
在此當中,魂魄便可附在母體的胎衣當中。
這胎衣又叫紫河車,頗爲玄妙,可以說是一條生命中的陰陽之祖,乾坤之始,在胚胎将兆,九九數足之時,胎兒可乘而載之,遨遊于西天佛國,南海仙山,飄蕩于蓬萊仙境,萬裏天河,這才因此得名。
莫鸠所想的胎息之法,便是如此,自己有着水府仙人所贈的避水玉佩,能以陸上之獸的形體行水族之事,不懼溺斃的風險,何不就以此便利來修煉,把系在自己脖頸間的玉佩摘下,逼迫自己進入到一種避無可避的環境下,置死地而後生,借整條河流來當作母胎,包裹全身的河水就是胎中的羊水,重新感悟那種未經塵世雜染的先天之境。
自然,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一次次嘗試,若是到了自己的極限,莫鸠大可再将玉佩重新戴上,調理好狀态之後,繼續修行。
“但這仍有不小的難度。”莫鸠心想,雖說有玉佩護持,自己不必擔心河水将自己溺斃,能在近乎胎兒在母體中的環境來修煉,可若想達到胎息,隻能自己憑空摸索,沒有絲毫可以借鑒之處,因爲除了擺脫輪回,明悟自己前世今生的仙人們能夠知曉胎息是何種境況,尋常凡胎,根本不會記得自己在母親肚中是何情形,畢竟,不脫生死輪回的掌控,胎中之謎可不隻是說說那麽簡單。
但有了方向總比什麽都不知道要好,莫鸠寬慰自己一番,将心情壓下,低頭默默看向了自己脖子上安穩挂着的黑色魚形玉佩。
在陸上,這枚不大的小魚并不顯眼,全部埋進莫鸠胸前長長的毛皮裏,而現在,則是顯露出不似玉佩材質的輕盈來,漂浮在莫鸠的視線前。
深吸一口氣,莫鸠再不猶豫,法力一催,頓時,風屬的力量彙聚,在河底憑空生出一縷輕風,莫鸠控制着這股風,好像自己的另一條手臂一般,輕巧的将玉佩摘下,前肢微微一立,将其放置在自己趴伏的空擋中,再重新卧好。
頓時,口鼻間的氣泡四散開來,失去了氣泡的保護,莫鸠登時感到水下的壓力于自己口鼻處狠狠壓下,驟然之間,一股強烈的失重感充盈在臉上,強勁的水流來勢洶洶,想要倒灌進莫鸠嘴中。
此時,口竅通透的益處頓時派上了用場,莫鸠微微向外吐氣,毫不費力的将河水的壓力頂住,迅速将所有的不适快速調整過來。
莫鸠突然發現,自己在水下憋氣的能力,好像也得到了增強,當初自己落入地河之時,不過撐了十息,便已經是面紅耳赤,兩眼鼓脹,想來,這也是自己口竅破開後隐藏的提升之處。
這個突然的發現,讓莫鸠對自己修習胎息之法多少有了一點自信,開始按照自己所想可能領悟胎息的感覺,一步步嘗試着,把自己當作一個未經塵世打磨過的純淨生靈,探求着自己已經沒有印象的記憶。
河底,青色的身影緊閉着眼睛,原本靜止不動的身子又蜷縮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