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豹開了陣法,讓莫鸠進來,在走入水府兩扇厚重的石門後,莫鸠豁然發現,整個諾大的一個水府内,除了申公豹外,再無一人,顯得空曠陰冷,像是一座監牢。
府内的置辦也很是簡單:
一間靜室,當中一個蒲團,正對着裏面的書架上淩亂的道門典籍;
一個前廳,擺着株高大的紅珊瑚做擺設,再無一物;
一個後堂,上設三清塑像,其下雕漆供桌上,放着個鎏金香爐,爐内香煙馥郁,襯出幾分仙家的出塵氣來,這可算得上是整個水府中最爲貴重莊嚴的地方了。
申公豹将莫鸠一路帶入後堂,面向三清塑像,對莫鸠說道:
“雖然你我也稱不上是對師徒,但我能向你傳道,你能聽得真言,歸根結底,是我的師尊當初對我有教導之恩,講道之前,我要你先在三清前三叩九拜,行個弟子禮,也讓你這化外之地的妖怪知道,天地間,有三位擎天而立的聖人。”
莫鸠看着眼前寶相莊嚴的三尊道祖,跪倒俯首,在申公豹的唱名裏,依次向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道人各拜了三拜。
申公豹看着莫鸠站起身來,開口道:“好,除此之外,其餘虛禮不必再行,對我而言,這不過是乘興而起,但你,隻有三日時間,有什麽想要學的,現在就提出來吧。”
莫鸠聽此,欣喜之餘也是一愣,突然發現自己竟是連漫天要價的本事都沒有,自己不過隻是堪堪開靈,對修行一事算是一竅不通,隻是聽了一些夫子所言的零散常識,連自己應該說什麽都不知道。
幹立了數饷,莫鸠緩緩回道:“呃,小妖想知道,什麽是修行。”
申公豹須髯抖動,氣極反笑:
“你倒是貪心,想出這麽個寬泛難解的話來套我,三界之内,我也算是留有名号,可要答你這問題,怕是傾盡我一身所學也難得個結果,我隻能說,修行就是求道,期間玄之又玄,人人不同,不是自己所感所悟,即使外人将其道法盡述,也無益處。”
“不要好高骛遠,即使能告訴你,你不過開靈的修爲能做些什麽?與其問什麽是修行,不如知道,怎麽去修行。”申公豹臉上奚落的神色又顯,讓莫鸠看的一陣牙疼。
擺正表情,申公豹昂首說道:“你乃妖族,修行之法不屬正道,與人族不同,有六大境界,分别是:
開靈,化形,結丹,合體,練虛,渡劫!
你如今便是處在開靈初期。”
莫鸠聽到申公豹所說妖族修行“不屬正道”,不禁接了句嘴:“那人族修行又是什麽呢?”
“人族所修,乃是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渡劫!”申公豹瞥了莫鸠一眼,開口道:“可這與你又有什麽關系?多問些有用的,不要無知無畏,胡亂張嘴。”
莫鸠被這話一頂,一時也不再多言。
頓了頓,申公豹又道:“你既處開靈,就要知道在開靈期内修行的關竅,所謂開靈,就是開啓自身靈智,明悟事理,懂得自主修行。
修行此境,需得吞吐月華,采引血精,打熬筋骨,磨練靈性,通透九竅,法力成氣!
這一境界,就是洋洋灑灑贅言幾萬,總結起來,也不過是這二十四字所言,你依其按部就班,就可功成。”似是覺得此境太過低微,不值一提一般,申公豹寥寥幾言便略過了。
莫鸠聽出其沒有想再言語的意思,忍不住開口引導道:“我聽族中長輩說,開靈不過是吸納月華,破開九竅,法力自然就會水漲船高一般的增強,并沒有聽說還要什麽采引血精,打熬筋骨的事啊?”
申公豹一聽莫鸠的質疑,立馬被激了起來,張口便道:
“呵,山野村夫之言,也拿來一曬,自己對所修一知半解,還給别人布道,真是可笑。”說着不知不覺間,又開始了嘲諷。
“人族天生鍾靈俊秀,能吸收天地靈氣,而妖族如今不再是天地主角,隻得靠先祖遺澤,選擇月華;
當然,自化形之後,修成人身,自然也能納天地靈氣爲己用,凝聚法力于己身,以便作爲通透九竅的助力;
而所謂法力成氣,是讓本就爲氣形的法力在體内連通聚集,循環全身,什麽法力随竅門破開而自然增強,簡直是粗陋不堪;
以此爲主,而采引血精,打熬筋骨不過是爲了淬煉身體罷了,妖族不比人族聰慧,唯一的優勢就是自身強橫的肉身,不加熬煉,怎能将自己所長發揮出來;
磨煉靈性更是如此,聰慧如人族,人與人之間也有聰明蠢笨之分,更何況妖,你當所有妖族,隻要是開靈,都如一般聰慧嗎?
天道增補損益,有得就有失,妖族不能生而有智,但在開靈境界,若是修煉得當,卻是能後天彌補,讓自己更加智慧通達,這倒是人族不能比拟的,甚至有些異獸之後,在此境界拼命壓制修爲,就是爲的讓自己的靈性臻至圓滿。”
申公豹語速飛快,口若懸河,将二十四字口訣盡數解釋了一遍,然後面朝莫鸠,背手前傾,說道:
“現在,你還敢說什麽法力水漲船高的鬼話嗎!”申公豹惡狠狠的盯着莫鸠,像是要把自己一嘴唾沫噴滿莫鸠的臉上。
莫鸠尴尬的堆出假笑,試着岔開話題,小聲道:“那開靈之後,又是如何?”
“哼,”申公豹見莫鸠被自己問住,冷哼一聲,站直身體,道:
“大道初通通九竅,九竅相通靈台照。所謂凡通九竅者,皆可成仙,就是如此,至于九竅相同,開靈圓滿之後,就是返照靈台,化形境界的事了。”
講到化形,申公豹講授的節奏明顯緩了下來,比開靈時要細緻不少。
輕撫長須,申公豹朗聲說道:“如果說在開靈期,通透九竅是修煉中所要突破的核心,那麽在化形期,将自身内部三道靈台拂去塵埃,光芒返照就是修煉的核心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