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運明笑罵道,“小喬,你還跟我來這套,什麽大駕不大駕的,咱們之間還講這個。”
最後開了句玩笑,馮運明臨挂電話前,突然想到了彭白全的事,猶豫了一下,尋思着要不要跟喬梁開口。
這兩天,馮運明都有接到彭白全打給他的電話,對方話裏話外的意思,顯然是希望他幫忙跟喬梁打聲招呼,但馮運明并沒有直接給予回應。
這會,馮運明思慮了片刻,終究還是啥也沒說,同喬梁道别了一聲就挂掉電話。
馮運明不想因爲彭白全的事讓喬梁爲難,而且不管彭白全是否真的犯了不該犯的錯誤,通過彭白全現在的表現,馮運明覺得彭白全的鑽營心思太重了,雖說在體制裏面的爲人處事需要圓滑一些,但這是一把雙刃劍,過于圓滑可就不好了。
正如喬梁所說,彭白全這樣的人可能不适合再進一步重用。
彭白全的事隻是在馮運明腦海裏一閃而過,這會忙着繼續接電話,他也沒心思再多想。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喬梁下午陪同李有爲、蔡景德到經濟開發區考察了解智能衛浴家居産業園的建設進度,作爲縣裏去年最大的招商引資項目,由正泰集團和金钛衛浴集團共同投資建設的智能衛浴家居産業園得到了縣裏的高度重視,一直都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在對接服務,幫忙協調辦理各個環節的手續。
臨近傍晚,喬梁本來已經安排好了晚上和李有爲、蔡景德以及鴻展集團的張明軍繼續共進晚餐,順便再進一步讨論成立健康産業基金的事,臨時卻又接到市裏的電話,讓他過去一趟。
電話是林松原的秘書打來的,對方雖然沒具體說什麽事,但喬梁也不好找借口推拒,林松原如今是一把手,對方找他,喬梁很難推脫。
快到市裏的時候,林松原的秘書又打過來,讓喬梁不用去市大院,直接到飯店去,并且還給喬梁發來了地址。
看了眼手機上的飯店地址,喬梁撇了撇嘴,心說林松原這是搞啥子,要叫他來吃晚飯不幹脆說清楚。
讓司機魏浩雲按着導航地址開,來到飯店後,喬梁一進入包廂,就看到除了林松原外,還有市局的分管領導錢正。
看到錢正,喬梁瞬間有些明了,今晚這頓飯,宴無好宴,林松原請自己吃飯,絕對是有目的的。
對于錢正,雖然喬梁不喜歡他,甚至對他的印象有些負面,但既然現在錢正進了市領導班子,大家同爲領導班子成員,在表面上,該打的招呼自然還是要打,該給的笑臉也要給一下。
于是喬梁沖錢正笑了一下。
錢正看到喬梁來了,滿臉笑容地站起身,“喬書記來了。”
喬梁微微點頭,不動聲色地笑道,“我還以爲林書記今晚是單獨請我吃飯呢,原來還有錢書記。”
錢正隐隐聽出喬梁話裏帶刺,心裏有些不快,但又無法發作,于是仍舊笑了一下,轉頭朝林松原看了一眼。
林松原當然看出了什麽,笑道,“喬梁同志,先坐。”
林松原一邊說一邊也招呼錢正坐下,同時道,“喬梁同志,臨時叫你過來,主要是錢正同志在跟我溝通你們縣班子那分管領導的人選,我剛才在辦公室裏跟錢正同志說了,這事必須聽一聽你喬梁同志的意見,這不,就通知你過來一趟了,正好現在也到飯點了,我想着喬梁同志風塵仆仆地從縣裏趕過來,不能讓你餓肚子嘛,所以就到飯店這邊來了,等下咱們邊吃邊聊。”
喬梁聞言,走到林松原身旁的位置坐下,開門見山道,“林書記,關于我們縣班子那分管領導的人選,我之前也聽說了錢書記跟組織部門提名推薦的人,對此,我跟市組織部門溝通過了,我現在還是那個态度,堅決反對。”
林松原微不可覺地皺了下眉頭,喬梁一上來就擺出這麽強硬的态度,着實有點不給他面子。不管怎麽說,他林松原現在是關州市一把手,喬梁作爲班子成員,必須要表現出對他的尊重和尊敬,現在喬梁這麽說,似乎體現不出這一點,這讓林松原心裏不快。
壓下内心的情緒,林松原看着喬梁道,“喬梁同志,錢正同志是咱們班子裏的分管領導,他提名的人選包括他對這人事調整的意見,我們肯定是要重點考慮的,你說是不是?再者,我也跟組織部門了解過了,你提名推薦的那個蔡銘海,這人才被處分不久,現在就要重新提拔重用,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吧?”
聽着林松原的話,喬梁神色微微有些凝重,林松原這是間接在表态,對于蔡銘海出任縣班子分管領導一事,林松原這意思是要否決了,這事看來沒戲。
就算蔡銘海沒戲,彭白全進班子擔任分管領導的事,他也要堅決攔住!
喬梁心裏默默想着。
林松原的目光從喬梁臉上掃過,看出喬梁的臉色不太好看,爲了避免冷場,林松原笑道,“來,咱們先吃飯,等下邊吃邊聊。”
林松原一邊說一邊看向喬梁,“喬梁同志,晚上喝一點?”
喬梁委婉地拒絕道,“林書記,我晚點回去還有事,這會喝酒怕是會耽誤事。”
林松原挑了挑眉頭,作爲上級,他邀請喬梁喝酒,喬梁卻是拒絕,委實是不給他面子。
喬梁瞅了林松原一眼,解釋道,“林書記,是這樣的,我們縣裏打算牽頭成立一個健康産業基金,今天我邀請了正泰集團和鴻展集團、金钛衛浴集團的企業負責人過來參觀考察……”
喬梁同林松原大緻介紹了下情況,不管他對林松原是什麽觀感,作爲下屬,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跟林松原這個一把手将關系搞得太僵,否則這不利于他以後的工作,這也是喬梁要再專門解釋一下的原因。
林松原聽喬梁說完,笑呵呵道,“看來今晚還是我耽擱了喬梁同志的正事,是我的不對,呆會我得給喬梁同志賠罪一杯。”
喬梁連忙道,“林書記您說笑了,您找我來也是正事。”
林松原笑了笑,心頭總算是舒暢了不少,喬梁固然是一來就擺出了一副強硬的态度,但人家看來也是就事論事,并非是對他這個一把手不尊重,那他也沒必要耿耿于懷。
看向一旁的錢正,林松原笑道,“錢正同志,既然喬梁同志不喝酒,那咱們自個喝,喬梁同志就不勉強他了,免得耽誤了他的正事。”
林松原說着,很是感慨地說道,“瞧喬梁同志大晚上還安排了工作,咱們市裏邊要是多一些像喬梁同志這樣的領導幹部,何愁咱們關州市不能發展?過去一年,達關縣的工作可圈可點,招商引資方面更是做出了矚目的成績,這都是喬梁同志的功勞啊,老話說得好,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沒有喬梁這個縣書記帶頭表率,達關縣也不可能在招商工作上做出那麽大的成績,單憑這一點,喬梁同志就值得讓人敬佩。”
聽了林松原這話,喬梁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站起來道,“林書記,您這把我誇過頭了,我隻是做了自己分内的工作罷了,不算什麽。”
林松原笑道,“喬梁同志,你就别太自謙了,雖然謙虛是一種美德,但過分自謙也不好,你瞧你,怎麽還站起來了,快坐下。”
林松原說完話,還伸手拉了喬梁一把,示意喬梁坐下,喬梁也就又順勢坐了下來,眼神在林松原臉上來回掃了一下,并沒有因爲林松原的稱贊而高興,相反,喬梁這會反倒警惕起來,林松原越是捧他,喬梁心裏邊反而越不踏實。
與此同時,旁邊坐着的錢正則是顯得頗有些神色不耐,特麽的,他才懶得管喬梁在達關縣做出了什麽成績,他關心的是自己的事能不能辦成,眼下看着喬梁和林松原虛僞做作地互相演着戲,錢正心裏有些不耐煩,但也隻能幹坐着。
林松原将錢正的反應都看在眼裏,心裏暗罵了一聲大老粗,一點都不懂得鬥争的手段,他現在先将喬梁捧起來,指不定呆會喬梁就好說話了。
其實,這隻不過是林松原的一廂情願罷了,喬梁又不是小孩子,他不可能因爲林松原的幾句吹捧就改變态度。
三人各懷心思,林松原有意把控着節奏,不再急着談彭白全的事,讓喬梁以茶代酒,三人一起喝了幾杯後,林松原先從班子團結的大局說起,講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出生産力,團結對穩定班子穩定全市工作的重要意義和重要䗼,随即,林松原又講到關州市先後出了郭興安、宋良的事,給市裏帶來了很壞的影響,當前的關州市,比任何時候都需要團結,尤其是班子領導成員,更要以身作則,少一些門戶私計,多一些大局觀,要給全市幹部群衆做好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