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鴻沉思間,喬梁看了看鄭國鴻的臉色,想了想,又多說了一句,“鄭書記,我可真的從來沒有要故意高調,但凡我有高調的時候,也是被人逼得不得不高調。”
鄭國鴻回過神來,呵呵一笑,道,“小喬,這麽說你還覺得自己受委屈了?”
喬梁眨眨眼,接着撓頭笑道,“鄭書記,我沒那個意思,我這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讓您别對我産生誤解。”
鄭國鴻笑了一下,想說什麽,目光觸及前面開車的司機,又停住,車子是市局安排送他們回達關的,司機也是市局的人,在不了解的情況下,還是少聊一些敏感的話題。
鄭國鴻很快岔過這個話題,轉而聊起了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
車子返回度假村已經是淩晨,折騰了一晚,喬梁見鄭國鴻累了,不由道,“鄭書記,您先休息,今天晚上實在是抱歉,讓您跟着折騰到這麽晚。”
鄭國鴻似笑非笑的看着喬梁,不緊不慢道,“你小喬這次請我來達關度假,可不就是故意要折騰我?”
喬梁一咧嘴,接着笑着打哈哈,“鄭書記,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真的會發生這種事,但好在今晚有您替我做個見證,不然我一不小心可能就真被人潑了髒水了。”
鄭國鴻淡淡點了點頭,看了下時間,道,“确實很晚了,那就明天再聊吧。”
喬梁點頭道,“嗯,鄭書記您早點休息。”
喬梁送鄭國鴻回房間,自個也回到讓魏浩雲訂的房間準備休息。
喬梁剛進入屋裏沒過兩三分鍾,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喬梁打開門一看,見是魏浩雲,微微一怔,道,“小魏,你怎麽還沒休息?”
魏浩雲道,“喬書記,您啥時候回來的?我剛在車上打盹呢,都不知道您回來了,這還是突然醒來看到您這個房間的燈亮了,這才上樓來的。”
喬梁笑道,“進來坐吧,今晚已經沒啥事了,你應該早點去休息的。”
魏浩雲憨笑道,“喬書記您都沒回來呢,我這心裏也不踏實,哪敢去睡覺。”
魏浩雲一邊說一邊走進屋裏,道,“喬書記,今晚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對了,譽秘書也是奇奇怪怪的,讓我送他回縣城,說是要拿東西,結果等我接他的時候,他又說他晚上先不過來度假村了,臨時有點其他事,看他說話結結巴巴的,感覺怪得很。”
聽魏浩雲提起譽江河,喬梁眼裏閃過一縷寒光……
這一縷寒光在喬梁眼裏轉瞬即逝,喬梁接着就對魏浩雲道,“小魏,你不用管譽秘書,今天已經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抓緊回去休息,明天還得早起。”
魏浩雲聽喬梁這麽說,也不好再多問,他隻是個司機,專心給喬梁開好車就行了,不過聯想到喬梁前些天晚上讓他去盯譽江河,以及今天的一些反常,魏浩雲心裏其實有一個大概的猜測和懷疑,不過沒有聽喬梁親口說出的話,魏浩雲終究不敢相信譽江河會做出背叛喬梁的事情來,畢竟跟着喬梁這麽一個年輕又有前途的領導做秘書,譽江河同樣也會有着光明的未來,魏浩雲想不出譽江河得有多麽傻才會做出自毀前途的事情。
已經淩晨了,魏浩雲知道喬梁也要休息,于是就轉身準備離開。
“對了,小魏,你也去酒店訂個房間休息,回頭開好發票報銷,别睡車上。”喬梁叫住已經走到門口的魏浩雲道。
“哦,好的。”魏浩雲點頭答應着離去。
與此同時,在位于縣城的一個酒店房間裏,沒有在度假村的段珏,此時出現在了這裏。
房間裏煙霧缭繞,坐在段珏對面的是譽江河。
這會的譽江河如行屍走肉一般,一口接一口抽着煙,神色木然。
夜已經深了,段珏似乎也慢慢沒有了耐心,擡手看了看時間,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譽秘書,時間很晚了,我想你該做出選擇了。”
譽江河動了動,擡頭漠然看着段珏,“段總,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段珏撇了撇嘴,“你覺得呢?”
譽江河臉色悲哀地笑了笑,小人物的命運就是如此,小人物永遠都是用來犧牲的,郭興安也好,段珏也罷,都擺明了要讓他去當替死鬼。
不知道過了多久,譽江河喃喃道,“段總,咱們一開始說的可不是這樣的,哪怕是計劃失敗了,也不該是這個結果的。”
段珏道,“計劃不如變化快,誰能知道喬梁竟然會将鄭國鴻書記悄無聲息地請了過來?偏偏晚上鄭國鴻書記還就在現場。”
段珏說着看了譽江河一眼,“譽秘書,關于鄭國鴻書記過來這事,說實話,我有點懷疑你是不是知情呢,畢竟你跟在喬梁身邊,不可能一點都沒察覺。”
譽江河臉色蒼白道,“我要是知情,今晚的事情會搞成這樣?我圖什麽?”
段珏輕哼了一聲,他也覺得譽江河應該不敢有這樣的膽子,否則他現在不會坐在這裏。
段珏此時也不想多啰嗦,道,“這事搞成這樣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如今必須得有人出來把事情扛下來,給喬梁叫特殊服務的電話是你打的,隻能是你出來扛這個事。”
譽江河道,“我出來把事情扛了就有用嗎?調查人員問我陷害喬書記的動機是什麽,我又該如何圓過去?段總當真認爲調查人員會那麽傻,會信了我的解釋嗎?”
段珏道,“你不用管調查人員信不信,你隻需要照做就行了,你要清楚,很多事情在查無實證後最終都是不了了之。”
段珏剛剛給省裏的趙青正書記打過電話,對方給他支的招就是一個字:拖。
當然,今晚這事已經把鄭國鴻卷了進去,單單一個拖是沒有用的,必須得有人出來背鍋,否則無法應付鄭國鴻。
先找人出來頂鍋,然後以拖待變,這是趙青正的辦法,一旦後面鄭國鴻不再那麽關注這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趙青正在省裏同樣也會暗中幫忙。
不過這事畢竟已經牽扯到了鄭國鴻頭上,哪怕是趙青正也不敢給段珏打任何包票,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所以段珏也隻能賭。
最終,譽江河聲音沙啞地開口道,“既然我都已經沒得選擇,段總何必多此一舉的來詢問我的選擇?”
段珏盯着譽江河,“因爲我希望譽秘書是心甘情願的,畢竟演戲也要演得自然點嘛。”
段珏說完這話,眼神裏多了一絲森寒,一字一句道,“譽秘書,你父母可都還需要你養老,你家裏還有個可愛的妹妹。”
譽江河身體一震,死死盯着段珏,“段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段珏站起身走到譽江河身邊,神色淡然地拍了拍譽江河的肩膀,“譽秘書,你是個聰明人,這件事最糟糕的結果就是你以誣陷領導的罪名進去呆一段時間,也不可能很久,等你出來了我是不會虧待你的,不在體制幹了,反倒可以更潇灑地享受生活,你想經商,我同樣也能支持你,更何況結果也不一定就那麽糟糕。”
譽江河面如死灰,他哪裏聽不出這是段珏一手大棒一手胡蘿蔔地在威脅他。
次日,喬梁早早起來,陪同金钛集團董事長蔡景德去爬山看日出,除了喬梁,縣長常成良也早早起來了。
昨晚常成良也喝了不少,雖然沒喝醉的他爲了置身事外,在喬梁被譽江河送回酒店後也回去休息,卻一直在暗中等待消息。
但常成良最後等來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差點讓他吓得魂都沒了的壞消息,以至于昨晚一整晚常成良都坐立不安,徹夜難眠。
這會爬山,常成良感覺走路都是飄的,渾身有氣無力。
“成良同志,昨晚沒休息好?”喬梁和蔡景德走在前面聊天,突然回頭看了常成良一眼。
“啊?”常成良呆了一下,随即道,“沒有沒有,昨晚休息得挺好。”
“我看成良同志無精打采的,以爲你昨晚沒睡覺呢。”喬梁笑呵呵道。
“有的,昨晚睡得很好,可能酒喝多了,早上有點難受。”常成良不自然地笑道。
“是嗎?”喬梁看着常成良眨了眨眼,“成良同志知道昨晚了發生什麽嗎?”
“發生啥了?”常成良一臉疑惑地看着喬梁。
“沒啥。”喬梁盯着常成良看了片刻,臉上多了些許揶揄的笑容。
“喬書記,我昨晚回酒店就睡着了,是不是出啥事了?”常成良眉頭擰了起來。
“沒啥事。”喬梁笑笑,“成良同志這一覺睡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