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接受遺憾後的釋懷

人總是矛盾的,不知足的。

平凡的時候,渴求超凡,夢想在幻想中才能存在的世界遨遊,用超凡的力量盡情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結交喜歡的人,破除一切不平事,飒爽快意,多麽令人神往。

可當真的超凡了,置身于幻想中的場景時,才發現,事情并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簡單。當你想去做自己想去做的事時,總有各種各樣的阻礙擋在你面前。

與它們戰鬥,不一定能赢,且必定會受傷,而且很會痛,要忍着痛苦揮拳,傷口撕裂開的時候……超級痛的,感覺整個人都要死了。

鼓足勇氣,使盡全身力氣,終于跨過死關,癱倒在地上,結果卻不一定是好的,可能最後還是很痛苦,明明感覺自己已經拼盡全力了,可還是什麽也沒守住。

看着眼前的慘狀,哪怕心裏多麽痛苦,再怎麽難受,可除了爲此悲哀痛哭,還能做什麽呢?

自己還是那麽無力……而且,比原先更痛苦了。

受到挫折,就開始逃避,想要當這一切是空想,是不存在的,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系,隻要管好自己,其他什麽的都不用管。

肉體和精神上的打擊足以讓人認清自己的不足和局限,然後如同先前逃避現實到幻想中一樣,從幻想逃避到現實中。

既然會爲此感到痛苦,那麽就不要了,這有什麽問題嗎?趨利避害,不正是人的本能嗎?

享受着平靜的生活,然後……産生了很讓自己惡心的安心感。

如果這時候,有人能幫忙擺平這一切,那該有多好啊。

但是,這也是在逃避。

“……不過,能這樣和你們互相認識,我真的很高興啊。”

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真實向他人展露,但是莫名的,很輕松,仿佛卸掉了什麽重擔一般。

哪怕知道眼前的這一切原先是不存在的,“虛假”的關系,可悠二和夏娜還是自然而然地,笑了出來。

起碼他們确信,現在滋生的感情,是真實的。

“說真的,我也沒想到,原先排斥的東西也不像看起來那麽差……起碼我現在覺得很開心啦!”

說這話的時候,夏娜看到了悠二那意有所指的笑意,不由地鼓起了臉頰,說話的音量都也跟着變大了,可這些搭配在夏娜身上,在當前的光景,隻會讓人覺得……

好可愛……

宛如做夢一樣,明明先前他還在猶豫的,可當兩人相視一笑時,所謂的隔閡已經消去一空。

“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所以,他也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我先前,一直想要保護珍重的人,爲此不擇手段,殺害礙事的人,也殺害了很多無辜的人類……”

其中透露出的憂傷,讓夏娜握住了他的手,而浩青則溫和地看着他,聽着他的所有話,哪怕他們隔了千萬裏遠,隻能通過手機爲媒介交流,他也用心地,将其全盤接納下來。

“……這裏很美好,不再有使徒,人類不用被吞噬,夏娜也不用戰鬥,但是我……犯下的這些罪孽,就這麽一筆勾銷掉,真的好嗎?”

哪怕是透過屏幕,浩青也感受到了,少年身上深重的負罪感。

“原先我打算,一個人爲人與徒能共存這個目标而奮鬥,在這期間被人唾罵追殺也好,徘徊再久也好,這些都是我應的懲罰,但是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在行動上,坂井悠二已經變成了現實主義者,可在這裏,他失去了贖罪的目标,也無法用一般幫助他人的行動說服自己,故而,他迷茫了。

不過……

“原來悠二,是這麽想的嗎?”

悠二感覺到了,手部的疼痛,爲此苦笑了一下,可他還是如實道:“是的,因爲和你在一起,我就會變得很幸福,這樣就不能算作是懲罰了!”

“但是你做不到的。”

這時悠二感到手部的疼痛消去,兩人的手仍牽在一起,卻比剛才松了不少。

“因爲我不會讓你走的,”轉頭看去,所見的是少女的笑靥,從她口中吐露出的,是删減到極限的,代表着決心的話語,“我,比任何人都要喜歡悠二。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夏娜……”

悠二勉強抑制住想哭、想要抱住夏娜的沖動。

他将要送給這位少女的話語,再一次不假思索地說出口來。

“夏娜,我喜歡你。喜歡你到想要爲你改變世界的地步。”

一旁旁觀着的浩青臉上帶着姨母笑,适時地移開手機,将空間留給他們兩人,随後看向窗外。

從這裏可以看到街頭,路上的行人在馬路上穿行,對過往的人回以微笑,孩童彼此結伴玩耍,滿街都是歡聲笑語。

真好啊,大家都有着屬于自己的美好生活,沒了那些無可挽回的悲劇,沒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所留下的隻有歡聲笑語。

但是……總感覺少了什麽啊。

這裏,也許并不适合他。

他站起身,朝門外走去,期間經過手機的位置,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擡起腳步,将其放到了身後。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且……他不想打擾他們。

過往以及現在累積起來的情感,都在促使他這麽做。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自己開始接受這一切,明知後果和自己的無力,還是自顧自地給自己杠上不必要的責任,自顧自地爲此行動起來,哪怕爲此拼死拼活,命都要沒了,也不放棄,還是這麽做下去,就像個傻瓜一樣。

到底是爲什麽呢?

那些複雜的事情他不大懂,但是,當他看到那些異常時,哪怕自知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可他總是發自内心地感到——自己必須爲此做點什麽。

爲此而行動,爲此做到了些什麽,讓他那有些空虛的心中,有了某種實感,感覺自己切實地在活着。

雖然同時他也在渴求平靜,希望這種痛苦可以停下,也自暴自棄過,質疑自己,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可能毫無意義。

爲此而振奮,爲此而頹廢,可人,就是如此矛盾。

那麽,承認便是。

他要回去,回到那個有着失敗、挫折、悲傷經曆的,原先的世界裏。

走到街道,看着過往的行人,他再度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并爲此淡然一笑。

他徹底,釋懷了。

“嗡~”

當這一想法化作決意,浩青就感覺自己的腦中忽地湧入了雜音。

頭刺痛地近乎要讓暈厥過去,盡管如此,他還是撐着身體,看着前方。

自雜音産生的那一刻開始,浩青所看到的一切就開始變得朦胧……然後淡化。

無論是街道,還是路上的行人,都在逐漸消失,化爲空白。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嗎?”

浩青聽到,自己的背後出現了一個質問的聲音,可奇怪的是,明明是在質問,可這人的聲音卻如此的平緩。

“這裏不适合我,我要回去。”

但眼下,他覺得這樣說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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