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暗想:“來之前,二毛哥都跟我交過底了,我這就是騙人來了,我得把一個晚清或者是民國初期的東西說成是明朝的,然後再高價賣給眼前這個家夥,現在這家夥說它是宋朝的,這他媽是什麽意思呢?”
疑惑間,他下意識的問:“老闆,如果按你說的這東西真是宋朝的,那它能值多少錢?”
周良運思忖片刻,開口道:“南宋的銅器其實是相對冷門的東西,倒不是說沒人買或者沒人喜歡玩兒,主要是因爲南宋當時一直要抵抗外敵,所以常年戰事,大部分的銅都要用作戰争,再加上當年冶金條件有限,銅的産量也很低很低,所以能用在民間的銅自然就比較少,多是以青銅爲主,像這種高質量的銅器非常罕見;”
“高質量的銅器一般都采用鎏金工藝,北宋的鎏金銅器放到現在都是能進博物館的東西,價格很高,你這尊銅佛,其主題是蘇頻陀尊者,品相确實不太好了,我估計是流傳下來的時候,後人不懂、保管不當,把皮殼嚴重破壞了,破壞之後又進行了人工做舊;”
說到這,周良運又道:“不過即便是破壞了,但依舊看得出這尊銅佛的工藝很強,在那個年代絕對是非常了得的東西,而且以這種器型和工藝來看,當年這東西一定是通體鎏金的,隻可惜,鎏金全都不在了;”
“據我估計,當年隻有皇家或者大型寺廟裏才有這種銅制的佛像,十幾年前京城拍賣會就出過類似的鎏金銅佛,當時那件銅佛的器型還沒這個好,都拍了兩千萬人民币,那時候的兩千萬,絕對抵得上現在一個億了,所以如果把它放在現在的市場上去評定的話,即便皮殼受損,我估計市場價格也不會低于兩千萬人民币,要是皮殼保存完好,我保守估計,在拍賣會上賣到八千萬以上也是有希望的。”
車裏的蕭常坤和張二毛幾乎同時間破口大罵:
“傻逼!淨扯他媽犢子!”
“賤人!真他媽大忽悠!”
罵完,蕭常坤氣惱的說道:“媽的不玩了!回家了!還八千萬!他媽的,這孫子怎麽不說它值八個億呢?狗日的,閑的沒事學會耍人玩了!”
張二毛也很是惱火,氣急敗壞的罵道:“狗日的看起來人模狗樣,沒想到也他媽一肚子壞水!這他媽就是把咱當猴耍呢!”
蕭常坤咬着牙說:“真他媽閑得蛋疼!前兩天我還刷短視頻,刷到有人接到騙子的詐騙電話,明知對方是騙子,還故意跟騙子聊、聊了十幾分鍾把騙子耍的團團轉,這家夥估計也是拿我們當樂子呢!”
此時的兩人,心裏已經徹底不抱任何希望。
情況下,如果一個收古董的發現東西比賣家描述的要好得多,那打死他也不可能把實話說出來。
這不就是标準的撿漏嗎?哪有人在撿漏之前還要告訴對方,你這是個大漏,值老多錢了!
大家隻會把真話藏在肚子裏,然後裝作雲淡風輕的說你這東西不怎麽樣,值不了這麽多錢,我給你的價格已經是全行業最高的了。
所以,他們都覺得,周良運這就是标标準準的戲耍,正所謂你編故事耍我,我也編故事玩你,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而對蕭常坤來說,事已至此,騙局就已經完全敗露了,還有什麽必要繼續在這裏耗着呢?
可是誰也沒想到,周良運接下來一句話,又讓兩人搞不懂了。
他開口對那人說道:“如果你能等的話,可以把東西交給我來寄售,賣掉之後我抽你一成也就是10%,剩下的都歸你,你看怎麽樣?”
蕭常坤愣了,問張二毛:“這孫子到底要幹嘛?演戲演上瘾了是嗎?”
張二毛搖搖頭:“我也不懂……他該不會是想騙我們把東西留下來,然後拿住我們的把柄吧?”
蕭常坤反問:“你不是說古董買賣願賭服輸、警察不怎麽管這事兒嗎?”
張二毛道:“他現在要寄售,寄售也就是不花一分錢成本把東西先拿着,萬一他不報警,改在全行業曝光呢?他慧眼識破騙局,知名度一下子就幹出去了,我們他媽的怎麽辦,這東西還要不要了?就算想要,還敢去找他要嗎?”
“媽的。”蕭常坤忙道:“那還愣着幹什麽,趕緊讓人帶着東西撤回來啊!”
張二毛咬咬牙對蕭常坤道:“蕭會長,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不如豁出去拼一把試試看!”
蕭常坤問:“怎麽拼?”
張二毛嘴裏念叨着說:“不管他是想玩我們也好,還是留證據在業内曝光也好,隻要能讓他出錢,咱不就赢了嗎?歸根結底,不就是讓他出錢嗎?隻要是他出了錢,他就算不曝光,我們也要曝光啊!”
說着,他掏出另一部手機,給小弟發了一條微信。
小弟手機響了,拿起來看了一眼,随後又放回原位,對周良運道:“老闆,我是真等不了了,再等下去,這東西它就不是我的了,我也不管他到底是明朝的還是宋朝的,還是唐朝的,我今天就想把它賣掉,就50萬,你要還是不要?要你就拿走,不要我就換一家!”
車裏的蕭常坤問張二毛:“能好使嗎?他明明都已經看出來了,還會花錢買?”
張二毛随口道:“死馬當活馬醫呗,咱退一萬步說,萬一這孫子真以爲它是北宋的呢?他買回去不就打眼了嗎?咱們現在已經到這一步了,幹脆就直截了當問他買不買,真不買咱就拿着東西走,反正賣不掉您不用擔心,我個人拿二十萬給您。”
蕭常坤放下心來,卻又連忙說道:“這倒不都是錢的事兒……”
此時,店裏的周良運看着那小弟,開口說道:“你可要想清楚,這是上千萬的東西,你真的願意五十萬就把它賣掉嗎?”
小弟點點頭,笃定的說道:“别說是幾上千萬的東西,就是上千億我也不在乎,我今天就要五十萬!”
周良運歎了口氣,道:“說實話,我是很想收你這東西的,可是我手裏确确實實沒有這麽多的現金了。你看我這店裏什麽也沒有,樓上我要住的地方還沒收出來,我怎麽還都得留個十萬八萬的在手裏,所以我手裏能拿出來的也就二三十萬了。”
說着,他十分坦誠的對那人道:“要不這樣吧,我還有個公平提議,這東西算我入你一股,我給你二十五萬,然後咱倆拟一個協議,東西咱倆一人占50%,隻要賣掉了,無論賣多少錢,你都能拿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