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将孟長生的畫像放出來,吳飛燕立刻讓破清會進入靜默,這一點證明她确實十分惶恐。
但越是惶恐,她越是一個人悄悄來了華夏,而且去了十萬大山,這就證明,她眼下必然非常急迫。
葉辰推測,她大概率是去尋找孟長生當年留下的秘密,或許就是長勝伯之前提到過的長生之秘。
所以,等吳飛燕離開十萬大山之後,自己再進去尋找,先不管是否會有收獲,最起碼不會徒增危險。
而與此同時。
在十萬大山。
吳飛燕如武俠片裏吊着威亞、飛檐走壁的女俠一般,在深山中的密林之間快速穿梭,尋常人眼中的崇山峻嶺、深山老林,在她面前,簡直如履平地。
雖然她在大山之中越走越深,但狀态卻是越走越順。
當她遠離了高速公路、漸入深山之後,她發現眼前的十萬大山,與三百年前相比,并沒有什麽變化。
這裏青山依舊,也依舊杳無人煙。
吳飛燕憑借當年的記憶,在深山之中從天亮走到了天黑。
入夜的山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月光和星光幾乎都被茂密的樹木遮擋,而且由于入夜後空氣濕度越來越大,山林之中已然被霧氣籠罩,普通人在這裏寸步難行,吳飛燕卻仿佛能看穿黑暗與迷霧,一路速度不減、大步向前。
此時她的四周盡是蟲蛇鼠蟻,還有各種各樣的動物野獸,可吳飛燕所到之處,所有動物均作鳥獸散,恨不得離她越遠越好。
吳飛燕在迷霧中穿行了将近半個小時之後,來到一處地勢極低的山谷底部,這裏的迷霧已然有些厚重的驚人,空氣中的濕度甚至誇張到能夠擠出水來。
而由于山谷地勢太低,大量濕氣與二氧化碳沉積在此,以至于谷底的含氧量非常低,普通人在這裏,根本就不可能存活太久。
更可怕的是,這裏的空氣不隻是濕氣與二氧化碳,還有大量腐爛的樹木與泥沼散發出的類似沼氣的有毒成分,經過不知多少年的發酵與各種天然的化學反應,形成了對哺乳動物毒性很大的瘴氣。
而且,這裏雖然沒有什麽人煙,但經常有覓食的野生動物誤打誤撞的來到這裏,動物進來之後很快便因爲缺氧以及空氣中的有毒成分而昏迷直至死亡,死亡後屍體便在其中腐爛,腐爛的屍體經過微生物的分解,讓這裏的空氣變得更加危險。
若是真有人瞎了狗眼、翻越無數座山來到這裏,那基本上也是個有去無回。
不過,當吳飛燕來到這裏的時候,她的表情卻沒有半點緊張,反而是愈發的激動興奮起來。
她不假思索的邁步走入這片迷霧,污穢且充斥毒性的霧氣雖然不會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卻讓她有些惡心,于是她便屏住呼吸,一路走向最低最深處。
此時,谷底已經沒有半點光線,吳飛燕方出神識充斥四周,周遭的一切對她來說,便盡數了然于胸。
來到最深處時,吳飛燕的面前出現了許多五六米高、兩三米寬的粗大石柱。
這些石柱雖然看起來都是渾然天成、沒有任何人爲加工的痕迹,但卻似乎不應該大批量出現在這裏,似乎是有人故意将這些石柱收集起來安放在此。
而且,這些石柱數量很多,并且被擺放的如同石林一般雜亂無章。
看到這些好似無規律擺放的石柱,吳飛燕卻沒有半點驚訝,反而有些感慨的撫摸着這些石柱,口中喃喃道:“師尊、師兄,飛燕回來了。”
說罷,她邁步走進石林,在石林之中,按照特定的規律不斷左右穿行。
這片石林,乃是她的師尊孟長生在生前布下的九宮八卦陣。
這個陣法的玄妙之處在于,如果不知道陣法的破解之道,無論是從任何一個位置走進這個石林陣中,都不可能找到真正意義上的出口。
外人唯一破解這陣法的方式,便是将所有石柱全部摧毀、一個不留。
可是,這陣法本就是孟長生用來守護洞府的,按照他的規劃,一旦有人強闖,還沒待對方将石林全部摧毀,他便已經第一時間知曉;
若是對方實力不及他,那他便可在暗中出手将對方斬殺;
若是遇到實力比他更強的人,孟長生也不怕,因爲這些石柱組成的石林,規模龐大、數量繁多,而且每一根石柱都極爲粗壯沉重,對方想全部摧毀也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精力,他便有足夠的時間逃離,如此一來,待對方将石林摧毀殆盡的時候,他早已經逃之夭夭了。
當年,孟長生就是靠這個陣法,藏住了自己修煉的洞府,幾百年來,不曾有人能夠闖入。
唯二進入過的兩個人,便是吳飛燕與她的師兄林逐虜。
再一次回到這裏的吳飛燕,輕車熟路的選了一條路線,然後便快速在石林之中左右穿行。
在多次穿行之後,吳飛燕忽然一個閃身,面前便出現了這八卦陣的出口,一道人工雕琢的拱形石門。
石門的兩側,分别用狂草的書法刻下了一副對聯,上聯是閉關修煉八百載,下聯是披星戴月近千年。
上下聯平平無奇,但橫批卻很是與衆不同,别人的對聯,橫批多是四個字,但這副對聯的橫批,卻是五個字:可得長生否?
吳飛燕對這幅對聯十分熟悉,她擡頭看向中間那五個字,口中喃喃道:“師尊,究竟何爲長生?五百載還是一千年?你活了一千年,給自己改名長生在此地潛心修煉五百載,可最後不也依舊難逃一死?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一種方式,能讓人與天地同壽?”
說到這裏,吳飛燕嘲諷一笑,搖頭道:“是飛燕想多了,你怎麽會知道答案,若你知道,那三百年前你也不會死了。”
随即,她沒再多看這對聯一眼,擡手将拱形石門推開。
大門打開,門内便是一處約莫四十平米的石室,吳飛燕對這裏非常熟悉,當年她與師兄林逐虜,便整日在這裏修煉。
此時,石室内還有兩人當年打坐的蒲團,地面甚至還有黑漆漆早已幹涸的血漬,這是她當年一劍刺傷林逐虜時留下的。
林飛燕有些恍惚,也有些錯愕,她伸手撫摸着那幹涸了三百多年的血液,喃喃道:“師兄,當年飛燕刺在你心頭的那一劍,至今仍令飛燕心頭劇痛,當年你若是答應了飛燕,你我又怎會陰陽相隔三百載?若當年你我聯手,說不定早将清狗趕出關外,天下社稷還不都是你我二人的?怪隻怪你不識時務,無福消受。”
說着,她又不禁低聲念叨着:“眼前一切,與三百年前相比,除了師兄的血幹了之外,似乎不曾有任何變化,也就是說,過去這三百多年,不曾有人再回來過這裏……”
于是,她微微一頓,皺起眉頭:“如此說來,拿出師尊畫像的人,也不曾來過這裏,葉長纓夫婦也不曾來過這裏,那個人究竟是誰?葉長纓夫婦又是在哪找到的長生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