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在門口說出那句“骁騎衛左旗長求見特使大人”的時候,葉辰就認出了他的聲音。
所以,從他進門的那一刻起,葉辰就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這男人約莫四十歲的年紀,雖然長了一張大衆臉,但眉宇間卻有着隐藏不了的英氣。
見到葉辰,他微微躬身,例行公事般說道:“特使大人,您給的新解藥屬下已經試過了,并沒發現任何異常。”
葉辰微微一笑,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短發男人不知葉辰爲何問自己姓名,疑惑之餘,也隻能如實回答道:“回禀特使大人,屬下名叫李念宗。”
葉辰又問:“我記得死士都是以編号爲名,你肯定也是死士一路晉升上來的,爲何會有姓名?”
短發男子立刻不卑不亢的說道:“屬下在死士營中,确實是以編号爲名,但屬下的先祖将姓氏和名字,在死士營裏一代代傳承了下來,這在死士營裏,也是被允許的。”
葉辰點了點頭,忽然身手摘掉了黑袍那碩大的帽子,露出自己的真實面空。
李念宗有些驚訝,他不知道,特使爲什麽要露出真面孔,畢竟這在以往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而且,他對葉辰的年紀也有些出乎意料。
早在剛才葉辰給他們解藥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次特使換了人,不再是之前那個聲音很老的老人,而是換了一個聽起來比較年輕的新人。
不過他對此并沒有任何懷疑,畢竟特使與他完全不在一個層級,特使的人事變動也不會跟他們這些死士打招呼。
但當他發現葉辰如此年輕的時候,整個人的内心也不禁忐忑起來。
因爲在他看來,葉辰如此年輕就能成爲特使,那他的實力一定很強。
而如此年輕就能有超一流的實力,也證明此人天賦異禀,絕非常人。
所以,他心中非常擔心會被葉辰看出端倪。
除此之外,葉辰忽然以真面目示人的行爲,也讓他心中多了幾分緊張。
這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情形,讓他在心中斷定,這個年輕的特使絕非常人。
這時,葉辰看着他,面帶微笑的說道:“李念宗,我問你,這解藥真沒有任何異常嗎?”
李念宗心中慌亂,但還是盡全力保持鎮定,笃定的說道:“回特使大人,真的沒有任何異常。”
葉辰似笑非笑的問他:“我看,這是你們商量好的統一說辭吧?”
李念宗心下一驚,卻還是強行冷靜下來,裝傻道:“特使大人,屬下不明白您的意思……”
葉辰淡然道:“李念宗,你體内的劇毒已經完全消失了,我沒說錯吧?!”
聽聞這話,李念宗整個人頓時如遭雷擊一般。
他驚駭又惶恐的看着葉辰,看着他那略帶幾分懶散與随性的笑容,他忽然意識到,剛才在隔壁會議室發生的那一切,在自己眼裏好像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是現在再看看,這又好像是眼前這個特使大人故意跟自己這些人玩的一場貓鼠遊戲。
似乎,一切早就在他掌控之中。
甚至,這一切可能就是他故意戲耍自己和其他骁騎衛弟兄。
絕望之中,李念宗還試圖做最後掙紮,他搖着頭對葉辰說道:“特使大人,請恕屬下愚鈍,您說的情況,屬下不曾察覺……”
葉辰此時站起身來,踱步走到李念宗面前,淡然笑道:“行了,不用跟我演戲了,你們服用的解藥就是我親手配制的,這幾個藥有什麽功效,我比你們還要清楚。”
“什麽?!”李念宗瞪大眼睛,滿臉駭然的看着葉辰,下意識的問道:“特使大人……您……您說這解藥……是您親手配制?!”
葉辰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沒錯,就是我親手配制而成,而且它也不是你們之前服用的那種,能讓你們體内劇毒延緩發作的解藥,而是能讓你們體内劇毒徹底消失不見的、真正意義上的解藥。”
李念宗看着葉辰,疑惑的問:“特使大人……您……您這麽做是爲什麽?!以屬下對組織的了解,組織行事一向極其謹慎,絕不會冒這種風險……”
葉辰點點頭,坦然道:“你說的沒錯,破清會是不可能搞出這種真正的解藥來的,就算他們能搞得出來,他們也絕不會搞。”
李念宗下意識的問:“那您這是爲何……”
葉辰看着他,笑道:“因爲我根本就不是什麽特使大人,而且我也不是破清會的成員,而是破清會的敵人!”
李念宗大驚失色,脫口道:“這……這怎麽可能……”
說完,他又忍不住看向兩側站着的節度使以及節度使的貼身護衛,忍不住問葉辰:“難道他們也都是你的人嗎?!”
葉辰擺擺手:“他們不是,我今晚是自己來的,他們隻是被我用心理暗示控制了而已。”
說完,葉辰又對李念宗說道:“對了,我今天來,帶了好幾千顆能夠徹底解除你們體内毒素的解藥,能讓你們所有骁騎衛和所有死士徹底擺脫體内劇毒的掌控。”
“另外,你剛才在隔壁跟他們聊的内容,我都已經聽到了,雖然勇氣可嘉,但是謀略上還是差了一些!”
“如果你們這些人選擇留在這裏堅守這座銅礦,那破清會打進來殺掉你們所有人,隻是一個時間問題;”
“如果你們這些人就此逃之夭夭,亡命天涯,那破清會也一定會将你們逐一斬殺,不留任何後患,這也隻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隻不過,後者苟延殘喘的時間,比起前者稍長了一些罷了。”
李念宗沉默片刻,看向葉辰,開口問道:“那在下鬥膽請問,您今日帶着解藥來到這裏,是否能給我們這些人第三種選擇?!”
“當然!”葉辰看着他,贊許的點了點頭,朗聲道:“我今日來這裏,要辦三件事!一是要兵不血刃的控制住特使以及這裏的節度使,如你所見,這一點我已經做到了。”
說着,葉辰微微一頓,繼續說道:“至于第二件事,是要在破清會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将你們所有人體内的毒素全部清除,但前提是,你們任何人都不能逃走,必須要留在這裏與我配合,随時随地聽我号令。”
“而第三件事,就是讓你們在解毒之後,留在這裏與我裏應外合,爲徹底消滅破清會做準備!”
李念宗皺了皺眉,旋即一臉嚴肅的說道:“既然您要與破清會爲敵,那您與我們就擁有共同的敵人、是我們的戰友,而您又願意解除我們體内的劇毒,那您就是我們的恩人,隻要您能不再像破清會那樣控制我們,我李念宗願意唯您馬首是瞻!”
葉辰淡然道:“我既然帶來了能夠徹底解除你們體内劇毒的解藥,就自然不會像破清會那樣,再反過頭來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控制你們爲我賣命。”
說着,葉辰又道:“況且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單純的爲我賣命,我需要的,是你們和我一起如戰友般相互配合,共同将破清會連根拔起,而且我答應你們,破清會鏟除之後,你們所有人都将徹底擁有自由身,屆時,你們要去哪裏、去做什麽,都是你們的自由,我葉辰絕不阻攔!”
李念宗聽聞這話,整個人已然有些激動!
葉辰的話,對他釋放了三個巨大的驚喜。
第一個驚喜,是他們都能徹底解除體内劇毒,生生世世不再受它桎梏!
第二個驚喜,是葉辰與他們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鏟除破清會,原本他從未想過自己有能力将破清會連根拔起,可葉辰的高深莫測,讓他潛意識裏覺得,跟着葉辰,成功的幾率會無限放大!
至于第三個驚喜,就是葉辰給他的自由承諾!
這個,才是改變他們這些人幾百年悲慘命運的關鍵!
他們的祖先,無一不渴望自由身。
但這麽多年過去,無數人爲破清會付出生命,甚至被破清會親手殺害,但卻沒有一個人獲得真正意義上的自由。
一些骁騎衛和他們那些“書生”後代,确實通過爲破清會賣命,獲得了相對的自由,但是,隻要這劇毒一天不解,自由就依舊牢牢掌控在破清會的手裏。
關在籠子裏的鳥沒有自由,腳踝上拴了一根鏈子的鹦鹉,同樣沒有自由。
所以,後者那種有條件的自由,也一直是李念宗所不齒的。
如果有機會,他更願意拼死與破清會抗争,哪怕最後死了,也算死得其所。
不過,雖然有這樣的心思,但他也并非莽夫,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隻是不顧一切的與破清會對着幹,那基本就是白白送死。
直到幾分鍾前,葉辰的解藥,讓他燃起了拼死一搏的信心。
而在葉辰說出自己真實目的之後,他的信心更足了幾分!
一念至此,他不假思索的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虔誠無比的說道:“若先生能恪守承諾,我李念宗以所有先祖的名義起誓,定将追随先生,直至破清會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說着,他又忽然改口道:“不!我願至死追随先生、爲先生鞍前馬後,隻要先生能給我的子孫後代自由,我便能含笑九泉、無悔此生了!”
葉辰點點頭,淡然道:“我自然會恪守承諾,不僅對你們,也對所有被破清會控制的死士與骁騎衛,待破清會消失的那一天,我會還所有死士與骁騎衛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