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我看見自己衣服上破損了幾處，又非常不自在起來，我怕他問我爲什麽在這裏，爲什麽成這樣……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回答，我更怕他一問我就又要丢臉地哭了。
我現在像極了無家可歸的人，而他還是那麽光鮮亮麗，潇灑倜傥。
“走吧。”
半晌，他終于說了話，但我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我以爲他說他要走了，我還松了一口氣——實在不想讓他一直看到我這個模樣。
我垂着腦袋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餘光中我看到他轉身了，走了兩步又回轉回來，不再動，我有點疑惑地又擡頭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正撓着發梢幾縷頭發有些糾結地看着我。
“走吧。”他又說了一遍，補充道：“我們一起回去。”
我們沒有用仙法，像個凡人一樣走着崎岖的山路，一前一後，他在前面開路，我跟随着他的腳步，他沒有回過頭，我也沒有跟他說話。
我們就這麽怪異又和諧地走着，山路蜿蜒，有的地方不好走，我走的很慢的時候他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也把腳步放慢，有時候還把佩劍遞過來拉我一下。路走的曲折但看着那個挺拔俊秀的背影，我的心裏卻無比暢通，好像堵塞的地方都被疏通了。
幾分鍾的路程我們卻從天亮走到黃昏，又從黃昏走到月上柳梢，最後星光滿天。
裏海甚少見到繁星滿天，那一夜星星卻亮得驚人，在星光下我都能看清東眠赭政那張俊俏的臉。
他一直把我帶到桦甸殿門口才轉身看我，在星光的映襯下，他的臉有種迷離的感覺，讓我幾乎沖動地想去靠近他。
“你，好好休息。”他看着我，又是半天才冒出一句話。
“謝謝。”我輕輕道。
東眠赭政點點頭，道：“那我先回去了。”
他離開時我才敢肆無忌憚地打量他的背影，我想我肯定無數次夢到過這個背影，不然爲何如此熟悉？
師父的房間還亮着燈。
這麽久沒回來，我倒有些不敢見師父了，我走得莫名其妙，回來也莫名其妙，總歸給師父一個交代吧？真實理由肯定說不出口，但又實在找不到什麽正經理由，難不成說我突然刻苦起來找個山洞自己修煉了？那也不可能一聲不吭就走了……正徘徊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殿門突然打開了，一抹白色的身影讓我心裏一緊。
“月亮姐姐回來了？”略顯驚喜的聲音。
我心跳得厲害，幾乎不敢去正視這抹白色的身影，但又不得不逼自己去看——
隻見裏海椿雪正巧笑嫣然地看着我，兩排眼生的侍女跟長龍似的執着宮燈守在兩旁，将桦甸殿一路照得燈火輝煌，原本石頭鋪的路變成不知名的純白色的毛茸茸的毯子，宮牆上以前我随意栽的各色花都不見了，變成統一的雪白的叫不上名字但很香的白花。
整個桦甸殿像是被雪覆蓋了一樣，美，但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