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兩頭坐着兩個女童,她們容顔嬌俏,隻是臉是不正常的白,瞳黑如洞,唇紅如血,此時正拿着鞭子不斷鞭打着那些拖着轎子的“人”,那些人沒有穿褲子,白如紙的屁股在鞭子的抽打下已經如爛泥一般,這兩個女童一邊打一邊開心地笑,天真無邪的模樣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轎子兩邊還有幾個孩童,男的女的都有,他們由人馱着坐在一個肩跨試的背椅上,那背椅将人的頭完全遮住了,就像一個行走的沒有頭的人型木偶,看着詭異又難受,但那悠遠的歌聲便是這些孩童哼唱出來的,那歌聲仿佛鮮花盛開,充滿着光明,就這樣黑暗與聖潔交織,形成了一幅巨大的詭異的畫面。
最最詭異的當然還屬坐在轎子正中間的人,他一身白袍,光潔無塵,面容都遮在白袍下,與這一整片黑暗都顯得格格不入。
沒有聲音,但我耳邊似乎有萬馬奔騰。
轎子過橋了就停了下來,白袍人站了起來,拉車的人自覺将背脊傾斜,像是變成了一個台階,讓白袍人踩着下來。
咯吱一聲,我仿佛聽到了他踩的那個人的脊柱斷裂的聲音,緊接着,那個人徹底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然後,黑暗中不知有什麽在流動,那流動的東西悄無聲息地将這個人卷走了。
一切都顯得合理,尋常,自然。
我就這樣呆呆地看着,直到白袍人走到了我的面前,他離我隻有一臂距離的時候,我想都沒有想拔劍刺入他的身體。
這是我第一次有意識以來主動揮劍殺人——雖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人。剛才場面的刺激和看到白袍人那種強烈的厭惡感讓我下意識做出了這個動作。
白袍人顯然也沒有想到我會這麽突然刺向他,劍刺在他心髒的位置,傷口處已經有紅色的痕迹氤染開,我看到血才開始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以爲自己殺人了,驚恐後退了兩步,口中卻說不出話來。
白袍人低頭看着胸口,我壓根看不見他的臉,但我竟然能想象到他臉上正在浮現出一種怪異的微笑。
“爲什麽?”他問道。
聲音沙啞生澀,磨砺着我的耳膜。他雖然這麽問,但是那口氣卻沒有任何想得到我回答的意思。
“你不該奴役他們。”我指着那些拉車的人突然說道,“你不是人,人不會這樣幹的,邪魔都應該除掉……”
“呵呵,我是邪魔,那你又是什麽呢?”
白袍人雙指夾着劍鋒,但并沒有拔出來,倒像是撫摸一件玩物一般來回緩慢地摩挲着劍鋒,我眼見着靈劍的靈光像是被什麽腐蝕一般一點點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