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想做個普普通通的仙子,我甚至都不需要裏海與生俱來的榮耀,爲什麽會變得如此艱難?
天一黑,我就要在房間裏點滿蠟燭,我不懼怕黑暗,甚至享受黑暗,但我恐懼的就是享受本身,我發現那樣會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或者說我更怕那就是自己。
從記事開始我就不斷做着夢,小時候夢見各種各種的女童在黑暗無光暴虐殘忍的世界裏活着,有時候是她們被欺淩,體無完膚,慘絕人寰,後來她們可以反抗了,我在夢裏也支持她們反抗,但她們成長得過于迅速了,她們不止學會了以暴制暴,甚至更加殘忍恐怖,女童不斷死去不斷成長,當我長大時,夢裏的女童也長大了,但我學會了遺忘夢境,隻記得模糊大概。
現在,我小時候的夢也開始清晰起來了。
明天就要出發了,我已經打定主意偷偷跟着赭政仙君去東眠,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個計劃還需要思慮一番,我越想越興奮,回房間準備仔細想想如何行動,倒水的時候發現杯底下壓着東西,我第一反應是湘南子又寫了情書一類的,他每次寫得足有四五頁紙,自從我拒絕接受他頻繁的寫信,他倒是學會了減次加量,每寫一次足足半指厚,每三句必有一句讓我雞皮疙瘩起來,讓我不想看又好奇他到底又寫出了什麽妖魔鬼怪。
我今天沒什麽心思看的,但隻有一張紙,我就忍不住拿起來看看,結果上面有個陌生的字迹,寫着一個地點,大意是邀請我相見,署名是寺袈。
這麽晚了,寺袈仙君爲什麽邀請我?我剛起這個疑問的念頭,腦海裏不自覺閃出寺袈仙君喂我吃果子的畫面,同時心旌搖動,有個聲音一直唆使着我去。
我極力克制着不讓自己聽從那個聲音,但腳步已經不受控制地往外走了,仿佛不是我自己控制着身體,每一步都飄飄的,屁股還死命地扭着,店小二看到我的樣子都奇怪看了我幾眼。
我們有規定,在凡人面前是不可以随意施法的,所以我們一幹人等在這都是以道士的身份,仙子們穿着打扮自然也是中性的,我歪歪扭扭地走着不被當成神經才是奇怪。
這是我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夢遊”,意識比平常清醒多了,身體裏仿佛有股意念瘋狂地想擠走我的理智,我掙紮了一下,随後便又進入了似夢非夢的狀态。
第二天我是被敲門聲驚醒的。
“月亮,我們要集合了!”
我下意識先應了一聲,趕緊爬起來梳洗,整個人還是懵的,照鏡子時脖子上莫名出現的紅印讓我心底咯噔一聲。
我深吸了口氣才扒開衣領去看,脖子兩邊都有紅色的印子,暧昧地連成片,像一朵朵盛開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