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新年已經過了,但是街道上依然是懸燈結彩,燈火輝煌,人流擁擠,熱鬧非凡,年節的氣氛十足。
張倫勝。
不過真的是他嗎?
他來找我幹什麽?還是說有其他人?
正在思索間,蘇良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宮保森的小院。
院内。
葉問和丁連山一身灰色長馬褂,坐在院子裏的小桌上,正在飲茶,在兩人身旁,李景正在蹲馬步。
“打擾了,宮二,在這裏嗎?”
蘇良的到來吸引了院内人的目光。
“原來是有貴客到。”
葉問起身沖着蘇良點了點頭,儒雅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宮二先生在呢。”
丁連山一伸手,擋住了蘇良的去路,滿是皺紋的臉上笑呵呵的,“小友,坐下來喝杯茶吧,他們正在裏面談事情。”
蘇良看了一眼房間的方向,和院内練功的李景,點了點頭。
丁連山熟練的用茶壺給蘇良倒了一杯茶,茶湯清亮,有淡淡的茶香,還有一兩片茶葉正在舒展腰身。
“小友請。”
“多謝。”
蘇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餘光望着院子裏的李景。
李景也在?
還好。
進來之前做了一些僞裝。
蘇良看着李景。
隻見他并步站立,雙手收拳于胸側,頭頸正直,面向前方。
雙腿略下蹲,雙膝微屈,兩腳以腳跟爲軸,腳掌向外打開。
二字鉗羊馬。
詠春啊。
蘇良挑了挑眉。
詠春他也會,加上腦中精通的諸多拳種,可謂一法通,百法同,高屋建瓴之下,造詣雖然跟葉問比不了,但也算其中高手。
自然瞧得出幾分門道。
看李景這架勢,輕松自然,端正平衡,姿勢正确,重心分布恰可,松沉而穩,始能達到力從地起,腰馬合一,六合發力的要求。
氣息勻稱。
是得了其中的幾分精髓。
顯然,葉問是有用心教的。
蘇良看着李景,笑了笑,“這位朋友的馬步紮得還不錯。”
紮着馬步的李景驟然被誇,還是上一次看到的高手,不禁從心裏升起一絲自豪,心中泛起波瀾,架勢便有了一些抖動。
啪。
緊接着就是一道戒尺落下,抽的李景身軀一抖,咬緊了牙關,整個架勢險些散開。
“紮好馬步不要亂動,誇你幾句就忘了形了。”
葉問先是嚴厲訓斥了一句李景,接着轉過頭笑了笑,對蘇良搖了搖頭說,“這小子還差得遠呢。”
話雖如此,但通過葉問的語氣聽得出來,葉問應該對李景還算是很滿意的。
“哪裏,我看這位朋友氣血充盈,體魄健壯,加上這二字鉗羊馬十分純屬,窺一斑而知全豹,葉師傅找了個好徒弟啊。”
蘇良看着李景,笑了笑。
這種時候,他倒也不吝啬,專揀好聽的話講。
讓李景聽着心情澎湃,忍不住又挨了葉問幾下戒尺。
丁連山看着蘇良,有些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精芒,語氣低沉,“小友,身上的殺氣很重,最近這雙手應該沒有少沾染血腥吧?”
“前輩目光無差。”
蘇良怔了怔,“前輩是怎麽察覺到的。”
“年紀大了,什麽都經曆過,自然懂得多一點,這不算什麽。”
丁連山搖了搖手,“若梅這個小丫頭,性子執拗,甯折不彎,還是得多虧閣下最近的照顧。”
蘇良搖了搖頭,“宮二先生也幫了我很多的忙。”
李景也不禁将目光偏向蘇良,暗暗在打量着。
目光蘊含着一絲戒備。
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他雖然已經知道了宮二跟這人的關系,但是宮二和宮保森他可以信任,但是這人他一點也不了解。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就看到這人沖他一笑。
心中一警。
連忙收回餘光。
心中也有些奇怪,哪怕心中警惕戒備,但是依然升不起什麽危險的感覺。
裏屋。
宮保森坐在一把太師椅子上,老朽但是依舊銳利的目光盯着跪坐在祖師爺神龛前上香的宮二。
歎了一口氣。
開始了念叨。
“丫頭,我知你的心氣高。”
“從小我就看着你,知道你的性子,不服輸,表面看着柔弱,但内裏剛硬不輸男兒,就如同咱家的葉底藏花一樣。”
尋常男子難入你的眼,好不容易能有個入眼的人,能拴住你的,也因我讓這樁得來不易的姻緣散了,但我已經誤了你一回,毀了你一樁姻緣,這事兒是爹對不起你,眼下我也沒事,宮家的拳法也不用你來傳承了,有些事兒,你也該放下了。”
宮二跪坐在地,身形沒有半點抖動。
“眼下,那小子也未必沒來到這個世界,出去尋尋,說不定就能找到了,還能續上那樁姻緣,也算是了了爹的一個......”
還沒說完,就被宮二打斷。
“爹。”
“奉道是女兒自己的選擇,爲父報仇也是女兒應盡的孝道,也是身爲宮家人應該伸張的道理,一切都是女兒自願的,談什麽誤了女兒。”
“有些事情,本就無緣,斷了就斷了吧。”
“可是......”
宮保森看着宮二。
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你是擔心那小子?咱們的确是欠了人家的人情,我宮家也絕對不會不認,實在不行,爹這把老骨頭也還能動上一動。”
“爹。”
宮二轉過身,一雙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宮保森,“女兒不會後悔曾經做過的決定,做過的決定也絕對不會更改。”
“奉道之行,容不得後悔。”
宮二目光一抖,似有些失神,口中話語雖輕,但是卻十分堅定。
曾經,也隻是曾經。
......
沒聊多久,就看到裏面的房門打開,宮二和宮保森從房間裏走出來。
“宮二,我來接你了。”
蘇良望着走出來的宮二,笑了笑。
“小子。”
宮保森望着蘇良,眉頭緊皺,但随即又放松了,接着對着蘇良說道,“我家這丫頭,就拜托你了。”
“當然。”
蘇良迎着宮保森的眼神,坦然應道,“我們是同伴。”
定定的望了望,宮保森點了點頭,“有空兒,多過來坐坐,我這把老骨頭,雖然不能打了,但是對一些事情還勉強有些經驗。”
蘇良跟宮二對視了一眼,“走吧。”
“各位,告辭。”
突然,宮保森又開口叫住了要離開的蘇良,“小子,你記住,武者,當爲止戈而戰,而非殺人,不要忘記了你最初的想法。”
蘇良駐足,思索片刻。
“多謝前輩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