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細細感受着上面磅礴的生命氣息,“這原本是【星空母樹】之上剝落的一塊樹皮,它上面的生命氣息正是母樹賦予的。”
徐二狗有些不解,他畢竟也是世家出身,所知道的秘聞不像李木木一樣貧瘠匮乏,可是【星空母樹】這個名字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蔣賈化見到所有人都是一副從未聽聞此事,不過還挺有趣,暫且聽你扯皮的古怪表情,心裏也怕又起誤會,于是趕忙開口解釋起來。
“星空母樹還有一個名字你們一定都聽說過——起源古樹!”
在典籍記載中,起源古樹是此方世界的奇點。
一切的物質都從起源古樹上生出,一切的大道法則最初都由它衍化。
除了李木木之外,所有人聽到這個名字都變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就連他肩膀上的海大都吱吱吱地手舞足蹈起來表示自己聽懂了。
徐二狗看着李木木茫然的臉上又添一抹憂傷,心裏忽然一樂,不禁開口取笑起來。
“木木,你小子世界啓蒙教育好像很糟糕呀!”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且猥瑣異樣的表情,“該不會朱先生上啓蒙課的時候你偷偷去哪家漂亮姑娘家開啓别的啓蒙教育吧?”
李木木一臉無奈,想起自己好久沒有踹過徐二狗,忽然來了興趣,一腳踹出差點沒把他踹進河裏。
“你看,你又急!”
徐二狗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細膩砂礫,嘴裏罵罵咧咧不停。
“我建議你們兩口子以後多生幾個小崽子,組成一個蹴鞠隊,别埋沒了這腳上的天賦。”
見到妙道生機的蔣賈化心情大好,此刻也難得露出笑容。
“起源古樹究竟是什麽樣的?”
李木木想起玄奇子記憶碎片中的那棵長在走馬峰上的參天大樹,心裏猜測那或許就是起源古樹。
畢竟妙道生機就是從上面剝落的。
楊蕭蕭搖搖頭搶答道:“記載之中起源古樹并沒有一個定形,根據見過的大能口述,它在不同的人眼中顯化的形象的确差别極大。”
“除了都是一棵樹!”
徐二狗冷不丁打岔一句。
李木木剛想再給他一腳卻聽得徐二狗提前哎喲了一聲。
“你可别想着碰瓷,我還沒踢呢!”
“不是。”徐二狗将自己的雙手擺在自己面前,接着母蟲繭上強烈的綠光,他看到自己的手上竟流出了黑血。
黑色的血雖然是強烈綠光下的色彩變異,可是流血卻是闆上釘釘的事實。
大境巅峰武夫的軀體強硬程度堪比體質變态的魔族,别說是尋常凡兵鐵劍,就算是低階的法寶也輕易破不開。
可是他竟然被一把如同細鹽一般的砂石所割傷。
“是不是不小心碰到大能對戰遺落的聖兵碎渣?”
徐二狗忙将血漬在衣服上擦了擦又小心翼翼地重新捧起一抔細砂。
“不對,這東西不簡單!”他邊說着已經将其遞到李木木面前,“你們看看,這上面是不是有一股空間法則的味道?”
幾人也圍了上來。
蔣賈化率先開口道:“沒錯,是空間法則,而且還是悠久歲月之前的空間。”
“悠久歲月之前的空間剝落的碎片竟然能保存至此!”
驚喜之餘他也忙俯身捧起最近的一抔,不過其上蘊含的遠古空間法則卻遠比徐二狗取自河流邊緣的細砂要稀薄許多。
他如此一想當即跑到河邊小心挖出一小撮細砂,“果然隻有岸邊的那一部分才蘊含法則之力。”
楊蕭蕭想起李木木之前讓她沿路布下具有溝通時間法則法陣的行爲。
“這上面不僅有空間法則,還有時間法則。”她轉頭看着李木木,“是吧,木木?”
李木木接過一些細砂,“我原本也不确定,隻是心裏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後來我想起來它與我在起源山下那處弟子試煉洞天裏遇見的時間長河有些許相似。”
想到這裏李木木識海中莫名出現一個身影。
在那泛着星光的長河之上,一葉孤舟漫無目的地遊蕩着,小船之上,一個漁翁端坐在船頭。
他雖然穿着蓑衣戴着漁翁竹葉帽,可是手裏卻沒有魚竿。
船篷上,一個紫紅色的酒葫蘆随着小船有節奏地搖擺着,漁翁的屁股下一柄木劍靜靜地躺着。
這是李木木初次遇見那個怪人。
第二次遇見是在夢裏,那時候還在魔域境内。
李木木仍記得那一夜他貪嘴飲下許多【江上清風】,爾後酩酊大醉。
夜裏大雨,醉中他忽得一夢,夢中原是隻有一江一船一人。
蓑衣蓑笠枕竹劍,不釣凡魚釣人間。
後來船中忽然多了一個捧着一本舊書的紅篷婦人。
船頭豆丁燈微微亮,爐上綠蟻新醅酒正香。
那時的他既是夢中又是醉中,因此隻覺得那畫面似前世癡癡、似當世沉醉、似來世迷離……
可是現在曆經這許多事情,他已經知道,端坐在飄蕩于時間長河之上的漁船裏的怪人極有可能就是那位入了飄渺之境的絕世大能——執劍道人。
而且他身下壓的那把劍,就是他之前使用的竹劍!
龐雜的記憶翻湧而來将李木木倒扣在過往記憶的海浪之下,一時間他堅定的心神竟出現了強烈的波動。
“木木,你怎麽了?”
楊蕭蕭見到他許久沒有反應忙搖了搖他的身體。
“沒什麽。”
李木木回過神後略有忌憚地看了一眼手心的細砂。
“真的沒事?”
楊蕭蕭還是有些擔心,自從李木木重新修煉魔功之後她總有一種極爲強烈的不安。
這份不安的來源正是她體内封印着的東西。
“真沒事。”李木木傻傻一笑,“剛剛我們說到細砂裏不僅蘊含空間法則甚至還有時間法則是吧。”
“真的好像!”就在他說話的同時另一個與之毫不相關的念頭卻在他的識海中揮之不去。
“楊蕭蕭與船裏那個捧着一卷舊書的紅篷婦人實在太像了。”
不過這些話他沒有選擇說出來,他轉而說出自己對于此方空間的大緻猜測。
面前的河流氣息道韻上雖然與真正的時間長河有着天壤之别,不過必然存在某種淵源。
結合其餘人之前的信息,他甚至大膽推測在這河流的盡頭或許有一種與起源古樹關系密切的東西。
或許是空間法則,或許是生命法則,甚至可能是更深一層的時間法則。
聽到李木木有理有據的猜測之後,其餘人的呼吸都明顯急促起來。
起源古樹,那可是傳說修士隻有在破入五境的一刹那才有機會碰見的神奇東西。
正在他們肆意想象之時,周圍又響起一連串的怪聲。
像是黑夜裏有人在有條不紊地撕着柔軟的絲帛。
蔣賈化盯着河裏綠色的大繭,有些激動道:“不用擔心,是母蟲要破繭而出了!”
“它是要變成蝴蝶嗎?”
徐二狗又冷不丁一問。
“應該是會跟浮光蟲一樣長出翅膀。”
“那他的繁衍能力不會消失吧?”
蔣賈化肯定回應道:“絕對不會!”
絲帛裂開的聲音越來越響,也越來越密集。
綠光陡然爆開,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失明狀态。
不過神識沒有被遮蔽,他們仍能感受到一股磅礴到難以言說的生命氣息鋪天蓋地卷來。
眼裏恢複光明後,一隻閃着絢麗光彩的浮光蟲撲着翅膀懸停在蔣賈化面前。
它隻有拇指大小,可是上面的生命氣息卻不弱于妙道生機。
“這是成功馴服了?”
徐二狗還是有些難以相信,在他的印象中,禦獸宗門中的人要想馴服一隻靈獸無不是耗費無數時間心血才能成功。
再不濟也得給人家打入一縷靈魂烙印,讓它不敢背叛。
“這不合理吧?”徐二狗右手輕托下巴,作出一個思考的動作,“這麽容易馴服,該不會是個輕浮女吧?”
李木木肩膀上的海大發出吱吱的抗議之聲,畢竟他也是很輕易就與李木木締結了契約。
徐二狗見狀笑道:“小猴子你别誤會,我說她是渣女,沒說你是渣男,别瞎激動。”
他還在那傻笑,浮光蟲母蟲卻忽然一口咬向他的脖子。
徐二狗疼得嗷嗷直叫,“不是,你怎麽也聽得懂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