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公凝神尋找李木木之際卻敏銳感知到有一道若隐若現的神識逆向探查,他深究之後不禁暗笑道:“鄉野小兒,這等手段也敢前來賣弄?”
隻見他緩擡左手,一卷蘊含無窮奧妙的畫卷随即出現在他面前。
畫卷之上畫的不是花石鳥木也不是山水美人,入眼隻有形色各異的駿馬。畫卷自展呼吸之間,隻聽得畫裏傳來一聲綿長馬嘶,接着神光閃爍,一個穿着緊身長裙的人形旋即出現在王相公面前。
來人正是憑借龜息遁山隐匿身形氣息的李木木。
見此情形,饒是他心志堅定也不禁脫口而出道:“怎麽可能!”
龜息遁山不是尋常隐匿之法,當時他施展第二層術隐之時,就算是劍靈那樣能推算古往今來的存在也一時找不到抓不定他的蹤迹。
可是眼前這個看着像弱柳扶風的女子一樣的男人不僅輕而易舉掌握他的蹤迹更是一下子将他扯出虛空。
陰柔男子王相公見狀不屑笑道:“本宮手中乃是索骥圖,靈龜一族的隐匿之法在你們這樣俗人眼中或許堪稱高明,可是在本宮眼中也不過是秋菊夏葉一般稀松平常罷了。”
李木木完全沒心思聽眼前之人炫耀一般的說辭,他猛然擡手以柔骨劍在眼前旋出一圈劍形。
十數道劍形無聲飛去,站在陰柔男子身後的幾人一步跨出,不約而同擋在陰柔男子身前。
劍落在他們身上發出一連串細密有聲的金石交鳴。
李木木眼神一緊,知道這些人都修爲雖然不高,但是體質很是特殊,就像是專門培養起來當肉盾的死侍。
被團團保護的陰柔男子不喜反怒道:“都給本宮滾開!難道在你們眼裏咱連一個小屁孩都比不上嗎?”
幾人不敢有任何言語,閃電般退回男子身後。
陰柔男子見狀得意一笑,随即向前走出幾步靠近李木木道:“小郎君,本宮王憐水,乃是當今聖朝内務監禮司總管唯一的義子,論權勢,雖說不上不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你要是跟了本宮,咱保證你有享之不盡的富貴榮華,如何?”
李木木看着王憐水帶着濃濃猥亵欲望的眼神直泛惡心。從這人的一言一行他也大緻猜到面前是一個怎樣的人。什麽權勢滔天,說到底不過是借着閹黨老爹狐假虎威的僞男罷了。
他旋即冷哼一聲道:“很抱歉王公子,在下磊落直行蒼穹之下,沒有公子那樣的特殊雅興!”
王憐水仍是一臉笑意,“都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可是隻有本宮知道,像小郎君這樣的男兒才是水做的骨肉,咱名叫憐水,也正因憐愛你們這些水一樣的人才出名,放心,小郎君,你會喜歡的!”
李木木看着王憐水一邊說一遍吞咽着口水更是泛惡心,此時他連與這人多說半句話的興緻也沒有。
柔骨劍動如幽靈,清風拂面之際劍已到眼前。
然而王憐水卻不見一絲慌忙,隻見他僅僅向後撤去半步,他的身形卻已然在數百米之外。
李木木感知敏銳,王憐水先前那一步完全不見元氣波動,顯然是借助了某件法寶的神效才有如此神速。
躲過清風一劍,王憐水挑釁一般一步踏至李木木身前五步,饒有玩味道:“小郎君,這雁行靴感覺如何?”
“東西是好東西,不過穿在你這樣的人身上怕是騷得慌!”
李木木的嘴角不自覺翹起一彎殘月,此舉雖是無聲卻比惡語更加傷人。
王憐水顯然已經被激怒,那自帶玩味的笑意完全消失。
“好好好!待到本宮擒下你,咱讓你知道它騷與不騷!”
王憐水言罷右手一探勢如蛟龍出海,磅礴之氣先聲奪人眨眼已到跟前。李木木知道王憐水雖然言行舉止令人作嘔,可是仗着身上的寶貝卻也有高手實力,因此他也不敢大意。
柔骨劍乖巧懸護于胸前一尺,王憐水的攻擊轟來之時,柔骨劍悄然而動,當即凝聚出一道劍網籠罩周身各處。
沙塵飛舞之際,李木木故技重施在自己腳下暗暗藏下一道緊固言法。他再一次施展龜息遁山之法隐匿自身氣息并悄然後退百米。
王憐水鳳眼沉沉,心中早有打算。
隻見他擡手之間索骥圖再一次出現在手中,畫中仍舊是駿馬嘶鳴,短瞬之間,李木木再一次被拉回原地。
王憐水見狀得意笑道:“來來回回就一招王八逃,本宮看你是黔驢技窮了,若如此倒不如今早從了本宮,放心,咱仍舊會好好疼你的!”
李木木想笑卻怕王憐水看出端倪,于是默不作聲往後彈開十數步。
王憐水自然不會錯失這樣的大好機會,他右腳腳尖稍一用力,雁行靴驟然激活,眨眼之間他便抵達李木木原先站着的位置。
熟悉的赤、青、銀光在熟悉的地方以熟悉的姿态閃爍起來。
王憐水隻覺得眼前一亮,往前撲的動作瞬間停止。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自己是上了李木木的當。
怒意無名起。
長那麽大,隻有他騙别人,誰敢來騙他!
“拓碑刀!”
随着他喊出三字,一件刻刀模樣的法寶當即出現在他身前。
刀身小巧,勢如雷霆,在三色言法才完全形成時,刻刀卻也剛好将言法束縛完全粉碎。
李木木故意面露驚恐之色,他随即又迅速向後迅速退去。
王憐水眼神中卻夾雜着羞憤與莫名的興奮。
“喜歡玩捆綁是吧!待會本宮讓你玩個夠!”
雁行靴不愧是仙品之器,雖然李木木掌握着絕對的主動權,可是不到五個呼吸王憐水的利爪便抵近李木木身邊。
李木木終于不再掩飾地笑出聲來。
王憐水聽到那聲音暗道不妙,可是攻勢如此他卻已來不及止步。
他發現自己竟然身處無盡的汪洋之中,而且他的五感全都受到嚴重的限制。
他沒有很慌張,更多的是羞憤,從頭到尾他都如戲班裏的猴頭一樣被李木木盡情戲耍。
他堂堂内務監禮司總管義子,連喝的第一口奶都是甜的,他哪裏吃過這等苦頭?身邊的人無一不像看家忠犬一樣圍着他轉,他何時被人如此算計?
羞從心中起,怒向膽邊生。
王憐水心念一動,一個蔚藍色的精緻罩子當即出現在手中,罩子周圍一道玄奧符文光彩流動。
李木木完全不敢給他任何機會,幾乎在王憐水踏入瀚海言法的一刹那他手中的柔骨劍便已經出手。
赤紅的鳳火與玄色的龜火如雙龍戲珠一般交纏在劍身之上。
罡風疊成磅礴的海浪推着柔骨劍直直刺向被瀚海言法限制的王憐水,這幾乎是李木木目前能使出的最強一擊。
以草木劍訣爲基,以判官九劍的訣字劍爲引,又有雙色獸火疊加從八翼夢草那感悟的一絲罡風劍意。一道足以輕易斬殺三境上流修士的攻擊毫無意外地落到王憐水身上。
“轟!”
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在激蕩飛塵間穿蕩。
李木木的神識一直鎖定着王憐水的氣息,他在生死之間磨砺過,深知不見屍體不松懈的重要性。
黃沙中有别樣的光彩流動。
蔚藍色、碧綠色......
李木木瞳孔一震,柔骨劍閃電飛回手中。于此同時,狼狽不堪的王憐水推着手中的拓碑刀緊随其後。
先前一擊,他以離塵符箓擺脫瀚海言法的遲緩影響,又以定風珠抵消罡風劍意,蔚藍色的則是仙品法寶幽海罩,能隔絕火系傷害。
除此之外,他還動用了許多沒發揮作用的法寶。
那一刻他确實慌了。
而這一刻他确實怒了。
拓碑刀能破一切迷瘴束縛,這一擊他必要李木木殒命當場。
然而他再一次失算了。
拓碑刀連同他一起都在李木木身前三五步内陷入近乎靜止的狀态。
王憐水的瞳孔在緩慢放大,他身上已經沒有第二張離塵符箓。
在他對面的李木木卻沒有想象中那般從容,隻見他手上的柔骨劍繞着掌心一旋,王憐水佩戴納戒的手指當即落入他的手中。
手指還未完全斬落他已經先一步施展龜息遁山的第二層,術遁!
他的身形迅速消失,後面還跟着一截手指,指上是一枚極爲漂亮的納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