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日落之地,此時紅日仍挂在青龍額頭。
越往西,越荒涼,直到荒涼的盡頭。
長發的少年赤裸着上身,精壯的肌肉條條分明,古銅色的皮膚被朝陽染上一抹鮮紅。
少年手中的長槍刺在空中,也滞在空中,像久等的落葉終于落入水中。
持槍的少年猛然回頭,他眼中也是一個少年!
“哧、哧、哧......”
徐二狗鼻子斷續吐着氣,那張跟鹦鹉一樣煩人的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淚水莫名模糊了眼眶。
他長吸一口氣,像是要把即将落下的眼淚重新吸回去。
面前的少年,動作簡直跟他一模一樣。
一個在奔跑,另外一個也在奔跑。
倆人凝拳,互相給了對方重重的一拳,不過這一拳雖然重,卻重得格外小心。
“好久不見!”
徐二狗盯着李木木,半晌才吐出一句。
“你還知道回來!”
倆人雖都隻說了短短一句話,萬千的情緒卻都溶于其中,況且二人都隻說了半句。
那句“好久不見”之後,應該還有一句,“我回來了!”
那句“你還知道回來”的意思便是,“我想你了!”
少年與少年之間的感情就是這樣簡單,簡單到甚至連話隻要說一半。
少年與少年的情感又是這樣真切,真切到縱使你隻說一般的話,我也全明白你要說的。
又一拳砸到李木木的胸口之上,這一拳,很重!
之前的一拳雖然重,倆人卻都掌握着分寸。久别重逢,倆人都摸不清對方的确切實力。對一境的人來說,二境的全力一拳可不是開玩笑的。
可是現在徐二狗已經清楚,李木木的境界跟他的一樣。
“你小子!”
徐二狗是真心的高興,不是因爲李木木境界也入二境,而是他的兄弟回來了,而且是活着回來了。
這個喜訊,他等了半年,準确地說是整整130天!
徐二狗那一拳力量很大,落在李木木右邊胸口上,餘震波及右肩上的舊傷,他吃疼微皺眉頭。
“少裝模做樣,想不到才百來日不見,你竟然也踏入清境的隊列了,你小子真是妖孽!”
清境是道修的二境,徐二狗不知道李木木現在一心修行劍道,在道法一道上的功課卻狠狠落下。
“你趕緊給老子說說你小子這段時間都發生了啥!你不知道,當時要不是有洪老頭攔着,老子非得跑去跟那大屁股的家夥拼命!”
李木木看着徐二狗義憤填膺,忽然一笑,随後一屁股坐在沙地之上,徐二狗也不矯情,光着身子就迅速坐下。
二人從西山玉童子聊到古戰場洞天,說到古戰場洞天的人又聊起裴柳,說到裴柳的劍道又聊起柳如煙姐妹,說到美女話題又牽扯到酒,說到女兒紅又牽扯到人,牽扯到一位故人!
“你說江南那小妮子也來了?”
徐二狗的狗耳朵已經豎了起來,一雙漂亮的眼中盡是期待,俊俏的臉蛋上卻寫滿了兩個字。
八卦!
“你不會真的跟那小妮子好上了吧,老實交代。”
李木木不禁歎了口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若想讓徐二狗這輩子正經一點,除非浮雲落下,海水淩天。
話雖如此說,李木木卻也見到了徐二狗的變化,他變得很努力。努力是一件好事,可是發生在徐二狗的身上就是一件怪事。
徐二狗是有一些纨绔子弟的氣質的。
可是若是尋常纨绔,又豈有百來日就升一境的道理?李木木沒看到卻也知道,他這位同窗生出了一些蘇老泉的決心。
“我跟你說了那麽多,你多少也該給我講講你的故事了吧。”
“切!我這些事,不值一提,不過是仗着家裏那位罷了,跟你這離奇經曆可比不得。”
徐二狗說的極輕極淡,不過李木木卻不敢以閑語聽過,他親身體會了一番才知道。
境界得來全不易,哪有紙上亂談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