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人間安亂書生定,天地渾清道士行。其根源就在于儒家四方閣鎮守四方氣運,道門三座山通曉三才靈訊。
換言之,儒法亂其位則人心躁動不安,人心躁動不安則正邪不辨,正邪不辨則人心易生妖魔,心有妖魔則家不齊,家不齊則國易亂,國亂則天下争,天下紛争,故名“亂世”!
同理,道法離其旨則天地渾濁不清,天地渾濁不清則妖魔不分,妖魔不分則天地好生奸雄,雄有争天下之心,奸有惑世人之意,奸雄一出則天地失常,天地無常,亦名“亂世”!
道法、儒法雖異名卻有同一種職責。
爲蒼生鎮守萬世氣運!
道門三山是皇帝親封、百姓共舉的道門正統,茅山作爲三山之一,其道法傳承自然不俗。
與另外兩座道門正統格外愛惜自身毛羽不同,茅山一派對于門徒自古都是持海納百川的态度,因此民間驅邪避鬼之術無一不自稱茅山道術。
然而民間流傳的茅山術法不過是一些胡修亂謅的野道狐法,正統流傳的茅山正法隻于茅山正統弟子間流傳。
眼前兩位老道便屬于非正統的茅山弟子,隻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茅山正統弟子之中竟然有人屈身供職于皇家護衛。
皇家所看似高貴威嚴,可是護衛二字多少有一點奇怪的味道。
銀甲将軍的雷法曲折閃爍而下,兩位失去法寶庇護的三境道士頃刻間就落了個身殒道消的下場。
銀甲将軍将山河鏡捏在手中,再三端詳着鏡子之後茅山法造四個蠅頭小字,之後又以神識探查清楚,最後确認一切無異常之後才将之送到入菊鎮府衙之中的四皇子手上。
“茅山正統的東西?”
四皇子盯着鏡子後面的四個字若有所思。
“确實是我們茅山的物件,不過那兩個人應該隻是茅山外道,我看他們使的茅山法并不是正法。”
茅山雖不注重世上名聲這些毛羽,可是銀甲将軍畢竟師出茅山正統,此事又事關皇家威嚴,因此他也不得不第一時間便出來澄清一番。
四皇子冷笑道:“王叔不必多說,其中蹊跷我自清楚。山野盜賊劫道尚知隐匿自家山門,這倆人胡子花白的年紀怎麽會不懂這些道理?如今竟然用着印有茅山法造的法器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豈不是自将罪行刻于石壁之上?”
銀甲将軍點點頭,對自家的外甥很是滿意,他也是看中了這孩子的聰明果敢,又兼得算是半個自家人,若非如此他确實放不下身段給一個年輕皇子充當侍衛。
他收到妹妹的請求之時還特意請茅山斬妖一脈的一位老道推算這孩子的未來,那老道隻是問起根由便當場拒絕,隻留下一句冷冷的話。
“王之靈,雖說宮裏那位是你的親妹妹,可是一入皇宮深似海,這趟渾水老夫勸你還是少碰,小心冬雪未落定,神魂已凋零。”
王之靈是茅山驅邪一脈的,對于推算古往今來旦夕禍福之事雖有涉獵,但也不過是同大學裏的選修課一般,隻能長長見識并沒不會學到太多技能。
因此他對于這位縱使在推演人才泛濫的斬妖一脈中仍占有一席之地的老道還是十分信任的。
不過他最後還是沒架住自己親妹妹的糖衣炮彈,迫于無奈隻好先暫時應承下來。
四皇轉頭看向王之靈溫聲道:“青萍州之行不會太平了,一路上還得多勞煩王叔多加照應。”
王之靈以掌抱拳,銀甲嘡的一聲驚起,肅聲道:“職責所在!”
叔侄之間私底下不好多說其他,王之靈留下此話便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待王之靈走遠,四皇子撫弄着小巧的山河鏡,随即将其擲向一邊。山河鏡靜靜止于半空。
“阿音,去查一下。”
沒有回應的聲音,山河鏡卻已然消失。
入菊鎮忽驚又忽平,一夜到天明,親身經曆的鎮上居民隻覺是一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怪夢。
李木木又回到原先的小酒館喝酒,店裏生意比昨夜好上一點,加上掌櫃的有三個活人,外加一條短尾巴狗。
“小友你又來了,昨晚路上沒遇到什麽意外吧。”
掌櫃隻當李木木是一位爲富不吝的世家公子。如今難得天下太平,因此不少富家公子靜極思動都想要到江湖之中行走一番,因此這樣的富家公子出現在這樣的偏遠小鎮也在情理之中。
“掌櫃的說笑,我孤身一人自然避着那些惡徒。”
李木木又跟掌櫃的坐到一處,火爐上燒着的并不是昨夜掌櫃翻出的燒壺而是一個精緻的銀壺。
掌櫃的暢快大笑道:“小友以後來這裏喝酒不必在那樣小心謹慎了!”
李木木假裝不解道:“掌櫃的難道是請來了某位絕世高人坐鎮?”說話間他側過頭望向臨窗喝着冷酒的抱狗大漢。
掌櫃的忙道:“在下哪有那樣的神通資本,但是我聽說咱入菊鎮的府衙裏頭現在就住着一尊大神。”
“昨夜那些綠毛仔想要攻入府衙,誰知道一夜之間全都死得連渣都不剩。”
掌櫃的說到此處故意俯下身子遮着半邊嘴悄聲道:“我聽說裏面可是一位京城大官!”
“你怎麽知道是位大官?”
掌櫃的猛地立正身子道:“哎呀!都說是聽說了,不是大官哪裏會有修行者當護衛?”
修行者三字出口,掌櫃的像是說錯啥話一般捂住嘴,左右張望之後方才補充道:“反正以後入菊鎮就太平了!那些個毛賊我看誰還敢來咱入菊鎮!”
“入菊鎮真有修行者?”
喝冷酒的壯漢忽然出聲,懷中的短尾巴狗撲通跳下地來徑直跑到李木木的屁股後面。
掌櫃地看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欲要冷喝一聲,不顧本着顧客是爹的生意原則還是耐心道:“那還能有假?”
“那個修行者真的殺了所有的人?”
掌櫃的覺得這個人很怪,而且有些可怕,氣勢上不自覺弱上幾分,低聲道:“聽說是。”
“那個人使劍?”
“這我怎麽知道!”
皮球還有二兩氣更何況是人。
掌櫃的雖然覺得這個莽夫有些吓人,可是這家夥在自己店裏還這般咄咄逼人,掌櫃的已經不耐煩起來。
李木木覺得這短尾巴狗毛茸茸的很可愛,不自覺間就摸了起來,不過這小家夥似乎對自己的竹劍很感興趣。
“我知道!他就是使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