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是魁梧的魔族大将,左側則是魔族智囊。
“不僅要保證公主殿下沒有任何閃失而且不能丢了我們魔族的臉。”
“臣以爲,讓太子同去,更能顯示我們無懼于那些小瘦猴子。”
“老臣以爲不妥,太子畢竟是皇室的未來,讓他去聖裔太過冒險。”
“......”
魔主隻說了一句,玉階之下卻逐漸有秩序地騷亂起來。
“那老相國以爲該誰去爲好?”
“大皇子!”
那位武将此時已經無語,他暗忖着,讓一個廢東宮去豈不是讓人看笑話?不過這話顯然不能在這大殿之上,特别是這位魔主的面前說出。
“這......似乎更爲不妥吧?”
“自古以嫡長爲貴,這有何不妥?”
殿上文人武将再一次争論起來。
蒼蒼獨自收拾着東西,柳如煙則坐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着。
一般納戒的儲存空間雖說不上極爲廣大,可是容下一兩間平常房間的東西仍舊是綽綽有餘的,更何況蒼蒼作爲一族的公主,使用的納戒更是高級許多。
房間裏的東西不多,她放進納戒又再一次取出放回原位,想想又收進納戒,來來回回重複着幾件事情。
客棧之中,李木木坐在宋寒衣的身旁,此時宋寒衣已經蘇醒過來。
看着宋寒衣破敗如西風殘葉般的身軀,李木木忍不住問道:“寒衣兄,你爲何會遭受如此重傷?”
這是他的第一個不解,以宋寒衣的修爲再加上一個天生神力的謝英姿,除非對面是一位四境,否則絕不會遭受如此嚴重的創傷。
可是皇城之内怎麽會有四境出手傷人至此?
“我們在幻柱鎮遇到了一個使槍的奇境武夫,若不是英姿死保,我此刻已經殒命了。”
李木木打量了一番安靜站在一邊的小書童,眼裏閃着異樣的光芒。先不說爲何遇見了一位奇境武夫,單是從這樣一流的修士手中逃命就已經足夠奇怪。
李木木混迹江湖這段時間對三境與四境差距的感受頗深。裴柳何等天資,在一道四境殘魂面前尚且無力,更何況是活着的四境?
單憑一些保命的靈器法寶是絕不能做到保命的。
“你們怎麽跑去那換柱鎮啥的?難道沒有看到我們留在聖賢居中的玉箋?”
“我們就是根據玉箋上的消息去的幻柱鎮,隻不過我感覺那玉箋已經被偷梁換柱了!”
宋寒衣雖然身體狀态很糟,可是他仍舊表現出一臉狐疑的警惕樣子。
“可是我還跟如煙姐确認過,聖賢居的東西縱使四境也不敢染指。”
“而且,一位高高在上的四境爲何會忽然攻擊你們?”
李木木相信宋寒衣的話,不過他卻敏銳嗅到這件事情裏摻雜着許多不合理。
“此事說來也是蹊跷,他有點像是快活林小木屋的外聘殺手,不過似乎弄錯了刺殺目标。”
李木木眉頭已經皺了起來,這越說越離譜了。
“你信?”
“我不信。”
“我也不信,傻子絕對修不到四境。”
“确實,沒有一個四境是目标都會弄錯的糊塗蛋。”
“除非......”
“除非什麽?”
宋寒衣目光躲閃,仿佛有點擔心李木木一下猜出了隐情。
“除非是他喝醉酒了。”
宋寒衣笑了,雖然有傷在身使得他笑得很不自然,可是他就是自然而然地笑了。
“他确實喝酒,不過很不講衛生。”
“那一定是一個怪人。”
宋寒衣聞言意味深長地蹦出一句,“這個時代不是怪人已經很難修成四境了。”
李木木已經将他的酒葫蘆取下放到宋寒衣床邊。
宋寒衣又笑了,這個少年很有突破四境的潛力。
正常人哪有給病人送酒的呀?可是宋寒衣卻喝了一大口。
他既翻不了身也拿不動葫蘆,爲此他不得已施展了一道隔空取物的禦物言法。
“你們是打算什麽時候啓程回聖域?”
“還不清楚,不過就這幾天了。”
李木木跟謝英姿都退出去之後一道人影卻悄然出現在宋寒衣的房間之中。
“你那小書童下手可真不分輕重,這單子買賣險些送了我的前程。”
“小孩子不懂事,下手哪能有你這般恰到好處?”
“不過你能恢複那麽快倒是我沒想到的。”
來人像是藝術家在欣賞自己的作品一般仔細端詳着宋寒衣的傷口。
幾日的光陰隻如葉上的薄雪,呼哨一陣風就完全帶走。
迎親的隊伍就走在這樣的林子之下,前面引路的是聖裔皇室的儀仗隊伍,樓蘭的則次之,再往後才是護衛隊伍,護衛隊伍後面緊跟着雙方的親信,親信之後才是蒼蒼所在的寶辇。
一支由各路人馬組成的龐大隊伍就這樣不急不緩地行走在雪地之中。
樓蘭有不止一個高級的傳送陣法,這支隊伍雖然龐大,不過分幾批送走還是不成問題。
然而魔族與諸位大臣意見卻出奇地一緻。
走着去聖裔風險是有的,可是收益卻遠大于風險。
這一路過去,前半程是魔域,後半程是聖域,也就是說一半是故鄉一半是遠方。
走故鄉的路可以讓人更加了解自己生長的故土。
見過故鄉的山,記住故人的臉。
趟過故鄉的河,記住故園的情。
這是魔域廟堂的一個顯而易見的心機,另外一方面這一支隊伍就是一道诏書。
這道诏書從樓蘭皇室出發一直傳到魔域邊陲。
诏書上橫豎隻寫了兩個醒目的血淚大字。
“恥辱!”
魔族強盛過,強盛之時幾乎以一己之力碾壓其他三族,也正是那一段光輝歲月鑄就了魔族的傲骨。不過這一副天生傲骨卻在悠久歲月的軟磨硬泡之下慢慢軟化,慢慢退化。
當一個國家被迫将自己的公主嫁與别國之時幾乎就是這個國家的恥辱日。
和親隻不過是一個好聽一點的名字,本質上何異于賣女求存?
恥辱是一種令人奮發向上的動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豈不是一個少年因恥而發的故事?
另外一方面,從聖裔國西陲到長安大都還有一定的距離,在此期間有足夠的時間提前适應聖域的生活。
一位君王昭然若揭的目的,一位父親暗藏其中的心機。
李木木騎着高頭大馬落在隊伍後段,這裏幾乎全都是閑雜人等,三教九流混雜其中。
宋寒衣還不能走,可是在這樣的隊伍之中,爲了保障蒼蒼的安全又不允許外雇車馬,迫不得已隻好讓謝英姿背着走。
還好謝英姿個子雖小卻天生神力,背一個宋寒衣與青牛負蛭毫無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