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這一場,表面上林木木戰勝了青年書生,然而谷一慧眼如炬,自然看出來碧血青天是自行兵解。
“此次,星縣學宮與平縣學宮,平局,各加兩分!”
高台之上,身爲青藤學宮話事人的谷一親自宣布本次結果。
這原本是一個令人興奮與自豪的事情,不過此時無論是星縣學宮還是平縣學宮的臉上都沒有一絲高興的樣子。
一人兵解,一人重傷昏迷,已經不能稱之爲雙赢。
星縣學宮的執事夫子是個胡子花白的老頭,那渾濁的瞳孔之中堵塞着懊惱與後悔。
星縣學宮有三魔,如今一下子失去了兩魔,而且還是潛力最大的一人。
死去的人就叫碧血青天。
碧血是他當年僅是書生之時占據的席位
青天是他後來劍修的名号。
一人占據兩席位置卻沒人有任何意見,因爲他不虛此名。
平縣學宮這邊,齊先生的表情同樣有些沉重,他的運氣實在不好,不僅接連抽中了青藤學宮與星、垂兩學宮作爲對手,更爲嚴峻的是他最得力的外援此刻仍在昏迷之中。
齊先生轉過頭,看着平縣學宮三傑,長長歎了一口氣,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如果是往屆比試,他倒是沒有那麽多焦慮。一方面擠不進前三是闆上釘釘的事實,而且就算擠不進前三,學宮獲得的資源也差不太多。
可是這回卻很不一樣,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大費周章忽悠林木木前來充當外援。
祁先生原本也隻是想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可是他沒想到的是林木木實力竟然如此逆天,一舉将平縣學宮推入了前五的名次。
如今前三就在眼前,現實卻忽然潑下一盆冷水。
他再三回頭看着所謂的平縣學宮三傑,越想越氣,一雙大手忽然猛地将眼前的木桌拍成兩半。
“......”
身後三傑一臉懵逼,他們老爹将他們保送進學宮之時隻說祁先生修爲很高,可是卻沒聽說有暴力傾向呀,這一掌要是落到腦瓜子上那還不得開了瓢了。
“夫子,不如下一場對戰青藤就由我頂上吧。”
從未說話的宋寒衣忽然開口,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肅穆。
“你?”
祁先生其實知道眼前這個學徒是在有意隐藏修爲,他如今的境界應該也在二境之中。
可是二境對青藤,并不見得有任何優勢。
青藤裏是出了名的瘋子多,被挑出來參加大比的自然是瘋子對瘋子,再選出大瘋子。
“我至今都還從未出手,對方摸不清我的實力,這也是我的優勢。”
宋寒衣見到祁先生心裏沒底,恭敬補充道。
祁先生再三看着縮在一角的學宮三傑,又生出一股莫名火來。
“哎,總歸還是我的問題呀!”
祁先生長歎一聲,“行,下一場就你上,萬事盡力而爲。”
宋寒衣恭敬回道:“是,夫子!”
六個擂台,一個比一個殘破。
三号擂台之上,宋寒衣一襲破裘與周圍的環境倒是很搭。
在他對面,一個青年面如桃花,手執竹扇,長衣翩翩,倒是标緻的美男子,隻可惜陰柔之氣太盛。
“平縣學宮好不容易出了個好郎君,可惜奴家卻沒有機會交手,可惜可惜。”
男子的聲音與他的面容一般,陰柔,甚至有點女性化。他一連說了好幾個可惜,最後才補充道:“希望你不要讓我太失望哦。”
宋寒衣一如既往地沉默,隻是微微欠身拱手道:“請!”
請字剛脫嘴而出,一陣尖銳的笑聲便先人一步飛來。
“美人顧盼,燈火闌珊。”
場中,宋寒衣眼皮稍沉,若有所思,台上,祁先生一臉凝重。
這幫老家夥真是小心謹慎,對付一個從未出手的新人也值得派出青藤榜前十之人?
而且一上來就是第四的穆知。
青藤學宮三絕都是各有神通的天驕,穆知稍次其後,自然也不是庸才。
穆知,人稱“美人之目”。書上說美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試問天下英雄,何人能抵美目盼兮的誘惑?
一時之間,宋寒衣身穿錦帽貂裘,怡然坐在一處燈紅酒綠的高樓之上,面前是數不盡的珍馐美酒,周圍是看不完的美姬豔婦,歌舞升平,蕭笛婉轉,琵琶聲緩。
坐上的宋寒衣仿佛醉眼微醺,燈紅酒綠朦胧亂入眼中卻不曾亂入他的内心。
酒過三巡,珍馐美酒撤去,管弦歌舞聲止,隻留下三五美人貼耳吹氣,俯身捶腿。
嬌聲豔語,聲色迷離更甚管弦三分。
白脂酥胸,貼身撫弄時有溫軟傳來。
正是富家歡喜,官家迷離的紙醉金迷時刻。
宋寒衣端坐其間,這一切雖然都無比真實,他不僅真切地聽到那些美女的嬌聲軟語,更是能夠感覺到肌膚上傳來的陣陣酥麻。
可是他收緊神識,内視自心。
天地書生可貴之處在于,扪心自問。
這一切雖然都很真實,但是這些東西來得一點也不真實,來得太急也太快。
一呼一吸之間,他又聽見了呼嘯着的北風,冰冷的飄雪,還有一股凜然的殺意。
宋寒衣的眼睛從來都沒有閉上,這一切隻發生在一瞬間。
修行者的世界裏,時間總是流逝得比凡人要慢上許多。
穆知的竹扇已經帶着一股言法是能量旋轉着殺到宋寒衣面前,穆知感知到宋寒衣突然活過來的氣機心下也是一驚。
他亂心言法不僅僅是迷惑雙眼的魅惑那般簡單,這種幻覺不僅欺騙眼睛還能欺騙人的内心。
他有着十足的自信,若非是内心異常強大的修士,縱使是同爲三境三流,他的言法也至少能夠困住對方至少十息的時間。
可是宋寒衣卻在一瞬間就掙脫了這種幻覺,這種情況,同輩之中他隻在青藤三傑身上見識過,不過那幾個家夥都是三境一流之上的怪胎,自然不能夠平常而論。
可是宋寒衣給他的感覺,怎麽也達不到那種層次。
“難道剛剛奴家的言法沒施展出來?”
穆知心中泛起嘀咕。他的心理有些變态,他甯願懷疑自己,也不肯相信對手有如此能力,特别是這人還來自下屬學宮。
穆知走神之間,竹扇已經離宋寒衣不足三步。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一道言法自宋寒衣嘴中沉重落下,望眼所見,盡是狼煙起。
高台之上,谷一眉頭緊鎖,幽幽道:“又一個深藏不露之人,平縣,這一屆可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