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内,玄陽國國王緊急宣召心腹大臣,商議該如何處理雲落山鬼洞。
“天甯郡郡守陳風所傳文書,諸位愛卿俱已閱畢,鬼洞一事,不可再耽擱了。陳風希望賜下一座三階功伐法陣,或是調派一位金丹供奉,前去雲落山,消除鬼洞,以免日後生出禍端。”
“不知諸位,如何看呢?”
玄陽國國王端坐在龍位之上,面目威嚴,高高在上。
朝堂之上,諸位大臣中站出一個身着淡黃官袍,髭須半白,眼目炯炯有神的男子。
“禀陛下,臣以爲鬼洞危險,既有潛藏之魔修,當盡快削除後患。”
“因此,還是派一位金丹供奉前往,省了布陣之功,又可快速回歸。”
玄陽國國王點了點頭,道:“虞陽侯言之有理,各位愛卿,還有其他意見否?”
階下各大臣未有出列者,俱道:“我等皆同虞陽侯之見,當盡快派一名金丹供奉前去消除鬼靈遺迹。”
“既如此,便依照虞陽侯所言,不日孤便派一名金丹供奉,前去雲落山,将那鬼洞夷爲平地。”
“此外,鬼靈門餘孽再現的消息,本王已通知各大郡城,叫諸位郡守注意。此消息也會傳達給周圍各國,上報開雲皇室以及各大宗派。”
“此事已了,衆愛卿若還有要事情,盡情說出。”
殿堂之中,一時之間,無臣再奏。
玄陽國國王見此,便道:
“既無它事,今日朝會結束,退朝!”
……
玄陽國都城,也叫玄陽城,人口百萬之衆,處處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城東一條靈脈之上,是玄陽城最爲繁華熱鬧之所,通衢寬且闊,兩邊人來人往,伫立着多少歌館樓台,鍾廟寺宇。
而這中心之處,聳立一座峥嵘軒昂的氣派宮宇。
且是飛檐翹角,如燕翻飛,輕飄靈俏,門口俯伏兩座大石獅子,威武霸氣。
再進門,又有五彩照壁,直直挺立,繪制了飛禽走獸,花鳥魚蟲,還有八仙亭渺茫池水前,白蘭吐香,風敲竹韻。
彩漆的高大門檐之下,橫挂着鎏金長闆,楷镌着“虞陽侯府”四個大字,筆走龍蛇,遒勁有力。
虞陽侯出朝之後,徑回至府邸,門口兩個奴才,打了禮,就侍候侯爺進去。
待到得中堂,虞陽侯屏退一衆小厮,奴婢,關了門戶,張了簾栊,又啓了隔音法陣,這才高坐上位,也不知對誰講話,隻叫了一聲:“出來吧!”
堂内黑暗處,蓦然響起了悉嗦悉嗦腳步聲,一道黑影,沿着簾子,緩緩走近。
“你說的事情,本侯盡力拖着,是你派去的弟子不盡心力,沒有成功。”
“你那鬼池長老,已經道消了。”
黑影中的人切齒恨道:“是誰壞了好事?”
虞陽侯瞥了一眼前方,眼前人始終遮住面容,收藏氣息。
他笑道:“自然是天甯郡郡守除的,你那長老雖說手段通天,但奪舍之後,也不過隻是一個築基修士而已,面對十餘築基修士的圍攻,還能逃得了怎得?”
那黑衣人猛然拂袖,一股勁風,拍在虞陽侯臉上。
“可惡,這事門内籌劃數年,竟還是敗在自己手裏。鬼池啊鬼池,哼!”
雖說不甘心,黑衣修士還是忍下怒氣,道:“既如此,雲落山鬼洞現在該受何種處置?”
虞陽侯道:“早間觐見國主之時,本侯規谏國主派出金丹修士前去雲落山,這會兒,當是定下哪位金丹去了。”
“你那長老已亡,那鬼洞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之前本侯多番阻下陳風的折子,已經引起了懷疑,這時候隻得如此。”
黑影冷笑道:“你倒是撇得清!”
“不然怎得,還把本侯扯進去不成!”
“本侯本侯,整日挂在嘴邊叫着,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我的好師弟。”黑袍修士露齒桀笑。
一聽這個,虞陽侯便怒火驟升,忽然站起來,揚袖轉身面對牆壁,冷冷丢下一句話:“我可不是你的什麽鬼師弟!”
“你快走吧,之後不要來打攪本侯。”
黑影之中,那修士忽然站在燭火之旁,豔豔燭火,照得那人面龐。
兩隻鷹眼配鷹鼻,顴骨高聳更添銳,眉淡淺白,似碎玉點綴,唇角掀起,露齒三分,依稀可現牙尖,兩隻眼珠不是黑,卻如朱砂點綴。
“當年你不想爲鬼靈人,撞幸奪舍虞侯幼子。自今爲我找到,還能讓你獨身不成。”
“我的好師弟,這個鬼靈門身份,你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
虞陽侯陡然一掌向那人打去,招式未近身,就給他閃過。
那人已出現在門傍處,笑道:“我的好師弟,日後再見的機會還多的是,這般作甚。”
虞陽侯重重哼了一聲,複又下身坐好。
那人又悄悄靠近,行不幾步,被虞陽侯喝止:“不要再過來,本侯不想與你們有任何牽扯。”
“不過來便不過來,你把陳風遞上那折子,讓我看上一看,那上面的所記名姓,我要記着,日後算賬好用。”
虞陽侯從長案一堆紙中,抽出一張寫滿的紙張,吹個風兒,送到那人手中,就起了拂客意:
“這抄錄的折子,當時我等俱看過,就知你要,便早早寫好,現交給你。”
“你快走,快走。”
那人卻不急不徐,攤開紙便念,足有十多個名字,一一記在心裏,打個響指,一條火苗騰了起來,将紙燒個灰燼。
“那師弟,師兄走了?”
虞陽侯又是一招打去。
人影一閃,沒了蹤迹。
四周探視,神識感應,都找不到那人影子。
終于走了。
虞陽侯呼了一口氣,低頭閉目沉思着。
不知過了多久,他仰天嗟歎,長長一聲,道盡傷悲。
魔門一入深似海,再難回首洗自身。
自己幼年擄掠至鬼靈門,修行魔道功法,卻未曾大肆殺人,平日裏完全不似一個該有的魔修之樣,卻仍然躲在陰暗的角落裏,人人喊打。
魔道聲名狼藉,自己受不了現境,就趁着一次機會,奪舍了虞陽侯之子,安靜修煉。
誰料到,這一切又被門中這個師兄看了去。
把柄被他捏住,自己不得不出手幫忙。
要是讓他人知曉自己的原身,原先所作的一切,頃刻間化作灰燼。
他不願,不忍,不甘心,之前的種種,都付諸東流,盡做了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