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庸退回門後,将院門合上。
院子早就布置了二階法陣,阻人窺視,因此他可以在院中随意修煉功法。
林庸取出青玉靈笛,開始練習《七傷訣》。
這本音訣,乃是自海月秘境所得,無品無階,吹奏者實力越強,則施展威力越大。
這一點與自己吹奏的《月魂淚》多有相像。
但七傷訣卻有七層,即“喜怒悲憂懼驚思”七訣。
喜怒二訣,在前十幾年的修行中逐漸修行圓滿,今日煉丹結束,自己也好開始練習“悲”訣。
靈笛在手,林庸按着曲譜,悠揚悲怆的笛聲悄然響起。
院落中所植草木蕭蕭,地上卷起涼風,飕飕透體表。
說不盡的蒼涼入眼,數不盡的悲怆入神。
林庸初覺悲秋之意,之後綿綿悲緒如滔滔江水,從靈笛中迸湧而出,連着自己都有些感懷。
無盡音刃夾雜其中,将院中假石劈了個粉碎。
練習結束。
“悲訣算是入門了,以後得多練習一番。”
如此想着,林庸進了屋子,盤坐在雲榻之上,開始凝神養氣。
忽然。
林庸睜開雙目。
院子外有人來了。
其人高大,足有九尺餘,身着一身皓白直裰,足踩着一雙淡藍長靴,細長的眼睛,嵌在方形的大臉上,高高的鼻峰,正對着院門。
“築基修士。”
“怎麽找上這兒來了?”
林庸盤坐在榻上,卻不起身相迎,而是要看看來人何意。
門外那人,朝着院門,就是一個揖手。
“在下是翠屏山雲棧閣閣主公孫離,特來谒見道友。”
公孫離觀察此院幾日,終于下定決心,來見他一見。
幾日前,孫朱三人将一名陌生築基修士來到坊市内的消息告知了他,當時便有相見之意。
隻是林庸剛剛下榻,自己便登門拜訪,豈不唐突,還叫這位道友生疑。
索性暗中待了幾日,才正式拜見此人。
看到院中來往之人,公孫離開才發現這名築基修士竟然是一位煉丹師。
林庸身形一晃,瞬間出現在門後,将院門打開,擺手相迎,“在下水月居士,道友請了。”
二人來至堂房,分主客坐定。
林庸細細啜了口靈茶,道:“不知公孫道友,來我府上,所爲何事啊?”
雲棧閣他知曉些,是翠屏山坊市内有名的勢力,當中有兩名築基修士坐鎮,專做些買賣風訊、功法的勾當。
公孫離便是唯二築基修士中的一個。
林庸《天心玄水訣》早修練至瓶頸,正苦找三階極寒靈液,即使公孫離不來,他自己也會去那雲棧閣走上一遭。
今日公孫離卻不請自來,自己倒是搞不清楚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了。
公孫離起了個手,就道:“在下不請自來,萬望道友恕罪。實事有要事與居士相商。”
林庸來了興趣,“不知公孫道友,說得是何要事?還請說說,敝人必定傾耳聆聽。”
公孫離臉色舒展開,本以爲這位水月居士不好說話,如今看來,卻是他料想錯了。
“居士,可聽過雲落山?”
林庸臉色不變,“道友說的可是雲落山鬼洞一事?”
“居士原來知曉此事,莫非居士已經去過?”公孫離欣喜一笑,随即又疑問道。
“去是不曾去過,隻是替人煉丹之時,問了兩句,才知曉些許。”
“那麽,居士可想親往雲落山看看?”
“前往雲落山?道友說笑了,雲落山鬼洞兇險,鬼物橫行,雖說有些小機緣,卻對我等築基修士毫無吸引之力,平白去那處作甚?”
“況且天甯郡郡守聯合三大家族,布置了一座三界下品大陣,即使内中潛藏機緣,又如何輪得到我等?”
林庸将疑問托出,公孫離也自了然。
“居士不知,内中門道多得很勒。”
林庸眉峰一挑,“倒是說說看。”
公孫離笑道:“雲落山雖布置了三階法陣,卻需時時刻刻築基修士維護。單是支撐法陣,就要三名築基修士。”
“這段時日,鬼洞溢出鬼物越來越多,維持法陣的築基修士愈發艱難,因此三日一換。”
“現在,四家勢力都逐漸開始招募修士,前往雲落山鬼洞,多多殺些鬼物,減輕壓力呢。”
說到此處,公孫離輕言道:“不妨對道友直說,本人還欲親身入鬼洞深處,探一些機緣。”
林庸道:“三大家族允你進去?”
“怎麽不允,他們巴不得築基修士進去,将鬼物殺盡,減輕壓力。要知道,一個築基修士,比一百個練氣修士加起來,還要好用。”
“不過,進入鬼洞之後,生死就隻靠自己了。他們可不會管。所以這次前來,就是相邀道友一同前往。”
林庸輕笑一聲。道:“既如此,你也該找些相熟的道友,一同前去,說句難聽的,本居士初來乍到,人情不識,還要多加熟悉;再者,本人膽小,那等怖懼之地,是不敢去的。”
林庸找了由頭,拒了公孫離。
公孫離也不惱,便道:“既是道友無此意,那本人便不再叨擾,就不坐了。”
“诶,公孫道友稍待。”
林庸兜然站起身來挽留,“一碼事歸一碼事,這兒有份另外的買賣,公孫道友既是雲棧閣閣主,定然願意接下。”
“哦,什麽買賣?”
“在下願出一千靈石,買一個消息。”
“公孫道友,可知哪裏有三階極寒靈液的消息?”
公孫離複又坐下,聽訖,口中喃喃,“三階極寒靈液?”
林庸看公孫離一時未說話,而是沉吟着。
莫不是有戲?
“虧得道友問了在下,本人确知哪有三階極寒靈液,就是不知道友有多大的本領了?”
“道友不妨講講。”林庸眼睛一亮。
“斜月泉武家有一斜月池,每年産出五瓶乾冰真水,兩瓶上呈皇室,兩瓶上呈金丹宗門天劍門,餘下一瓶自留,若是道友有法子,不妨與武家交涉交涉。”
公孫離嘿嘿一笑。
林庸按諾取出一千靈石。
公孫離收好,道:“道友爽快,若是再有所求,盡管來我雲棧閣,價格好說。”
便起身離開,對着林庸拱了拱手,轉出了院門,消失在街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