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庭縣又曆經了青枝吐芽、烈日當空、霜寒露凍、皚雪披地一幅幅光景。
一年的光陰已然匆匆過去,倏忽流逝在指尖,伴滾滾長河奔湧逝去。
這日,天剛熹微,月還未落,夜間抛灑的皎潔光華交融于曙光中。
林庸從三寸長清涼蒲團處悠然起身,運功斂氣,雙目綻出兩縷精光。
自一年前從白家回轉,除了家族舉辦的慶功宴會,吃了些靈果後,林庸就閉關靈藥園,不邁出一步。
每日完成種植任務,即刻回屋療傷。
當初識海遭到重創,鬼霧不散,以至于每日行功時,落了個頭疼欲裂的毛病。
至少得花兩個時辰壓制鬼霧,才得以吐納修行,又加上家族派的種植任務,餘下時間不多,耽誤了修行。
如此境況,一直持續了半年。
半年前,經過林庸每日修行壓制,又吞服了白家的龍舌草,終于将識海中的鬼霧拔除殆盡,修爲才一點點攀升。
聚靈珠通過一年溫養祭煉,終于恢複往日内外晶瑩如一,靈氣充盈之貌,繼續爲林庸提供精純的靈氣。
而今林庸的修爲業已攀升至練氣九層後期頂峰,已然超過趙家的大部分長老!
在這華庭縣當中看,算是一流的了。
今日是趙玉安來收取天香草的日子,林庸昨日已将成熟了的天香草采摘下,放入用檀木造的木盒中,足足填滿了二十個。
按照上交規定,林庸可留下其中四株。
将盒子次第放入儲物袋中,就等明日趙玉安來取。
林庸清早起來,以做迎接。
靈藥園中,居處旁從青隐山移栽來的一階中品靈桃樹,經過多年靈脈滋養,已盡升一階上品靈物。
綠葉翩翩,結滿了累累碩果。靈桃像粉紅燈籠挂在綠油油的繁枝茂葉當中。
桃紅醉人,給園裏綴了幾分嬌嫩。
南邊幾畝靈田,三月前已經撒下金芽草的種子,現今吐了芽,長了葉,一寸多高,迎風舒展纖細的腰肢。
不過一會兒,朝陽東升,起初從山頭露出半個身子,山那邊就相融在燦爛的像火焰的霞光中。
俄頃,園外影影綽綽走來一道人影,身着朱色長袍,戴着玉冠,長身玉立,少年樣貌。
來人正是趙玉安。
林庸在趙家度過五年光陰,趙玉安從小孩長成面如冠玉的少年。
一年前攻伐趙家,趙玉安僅憑一人之微薄之力,竟然斬殺了三位與他同階修爲的白家修士,年紀輕輕,如此有爲,令人刮目相看。
趙家因此傾注許多資源培養。
一年過去,趙玉安已經突破練氣六層,在他這個年紀,實在難得。
少年來到院門外,輕輕敲了門三聲。林庸迎客,打開大門。
來人眼中藏着憂郁。
兩人在園中望月亭交談。
“玉安道友,這是天香草,你收好了!
趙玉安沒有如往常仔細清點,心不在焉地接過林庸遞來的木盒。
林庸的神色也變了變,“怎麽了?”
少年向林庸拱了拱手,支支吾吾地說:“近來家族外部人手缺乏,長老欲請供奉下山長期駐守,執行外出任務。”
“對不住了。”
說完此話,他的眸子盯着林庸不動了。
上次與白家一戰,雖然大勝,但白家實力不弱,即使三家聯手攻伐,趙家也折損了不少人手。
當然也有收獲,那次從白家帶回的戰俘,其中有一個是二階中期靈植夫的練氣後期修士。
給白家捉來後,此人貪生怕死,主動下了道誓,甘爲階下囚,餘生一心爲趙家種植靈草。
如此一來,趙家擁有了四個二階靈植夫,一階靈植夫若幹,有些冗餘了。
這些林庸也想得通,趙家此次的意思,是要讓他讓位了。
畢竟免費的高質量勞動力,可比他這個要報酬的香。
林庸“哦”了一聲,不作聲,仿若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氣氛冰冷得讓眼前這位少年頗爲窘迫。
伫立靜默移時,趙玉安匆匆辭别,忙不疊逃出了靈藥園。
林庸閉着眼睛,面朝朝陽,晨輝灑在臉上,異常的溫暖。
這些年的積蓄,足夠支撐他未來一段時間的修行。
林庸又要準備築基,已不宜留在趙家。
這回,算是找到了一個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