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卻對這一切無能爲力,隻能眼睜睜見着自己的識海,快速被鬼霧侵占。
自己的意識,逐漸變得昏沉。身子搖搖晃晃的,像正在被烈風摧刮的單薄小樹,下一刻就要禁不住屈折,倒下去。
隻剩下識海北面那塊了。林庸強撐着意識,注目識海北方。
在白家老祖一進入後,聚靈珠立即消失于識海中。雖然不見了其形,但林庸卻清楚地感知到它藏身于自己的識海北面。
如今黑煙彌漫,北面的那塊淨土是躲無可躲了。林庸自嘲笑了笑,若是白家老祖神魂發現了聚靈珠,那麽自己就當真是爲别人做嫁衣,真就逃不了一死的命運了。
這會兒,往日在青隐山修行的情景如斷了閘的洪水湧入心中,師父的面貌曆曆在目,師父與友人的囑托在耳畔回響。
林庸閉起了雙目,放棄了掙紮。眼下那黑煙業已侵染北面。
聚靈珠,還是,現出了身形。
珠子一浮現,登時爆發出耀目灼眼的藍光,也奇異,黑煙遇上藍芒,就像寒冰白雪碰上烈陽熠日,通通消融了。
白家老祖見之奇異,驚呼道:“這是何物?”一面伸手将聚靈珠憑空攝來,無盡鬼霧罩在珠子四方,雖然藍光彌滅了不少鬼霧,但還是陷入密不透風的包圍當中。
無盡的鬼霧裹着熒熒發光的聚靈珠,直飛向白家老祖的手心。
白家老祖驚喜地看着這顆靈氣濃郁的珠子,雖然好奇,但因爲之前珠子神異,他也不敢直接觸摸,就變化出一道面容模糊的神魂分身,穿過鬼霧,欲雙手把它捧來。
就在快要接觸的那一刹那,聚靈珠果然如同之前般,又爆發出熠熠的藍光,以至于那雙黑手直接在藍光的照耀下消無蹤迹,黑影也就此潰散。
白家老祖面色一沉,又化出一道分身,向聚靈珠撲去,結果又如第一次。
在第二道分身消失後,沒待白家老祖神魂反應過來,聚靈珠猛然在空中劇烈旋轉,掀起一陣風,然後竟然分化出無數的珠影,鋪天蓋地的向他砸去。
這一擊來得突然,幾乎是眨眼間完成,以至于白家老祖神魂完全來不及祭起防禦,就被漫天如同流星迅雨般砸來的珠影,給戳了數十個窟窿。
白家老祖痛呼一聲,低頭看了看自己殘破的身軀,滿眼不可震驚,竟然呆在原處不動了。
就在他失神的那一刹那,原本已經陷入絕望的林庸重新看到希望,拼命使出餘力,重新凝聚起一根靈魂針刺,從背後貫穿了他的腦袋。
白家老祖嘴角溢出無色的液體,圓睜着雙目,手腳還在動,不過下一刻,身形就轟然潰散,化作點點熒光。
識海中的鬼霧停止了動作。
見到白家老祖神魂終于破滅,林庸幾乎快要流淚。
本以爲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聚靈珠突發奇效,救了他一命。
林庸無比感慨地看着已經變得暗淡的聚靈珠,無言勝過千言萬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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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阖閉眼睛多時的林庸突然醒轉,捂着胸口,就猛然噴出一口鮮血,仰頭見明月東移少許,紫雲山傳來的鬥法聲音越來越小。
此刻林庸身受重傷,全身無力,靈力十不存一。連忙從儲物袋中取出數十枚靈石,吸納其中靈氣。
聚靈珠悠悠的懸浮在識海世界上空,珠身仍舊黯淡無光。
林庸一陣心疼,方才聚靈珠施展的那招恐損傷了法器的寶氣,隻能慢慢恢複了。
待靈力恢複至小半時,取出的靈石已然盡數化爲齑粉,林庸勉強可以施展一些便捷法術,突然見到自紫雲山山頂升起一道火光,伴随一聲鳴叫,那火光蓦然在夜空中絢爛的綻放。
那是家族的集結信号。
“該動身走了。”林庸施展輕身術,往紫雲山急速趕去,一至山頭,就見到正在押送戰俘的王宗源,便放慢腳步,兩人邊走邊攀談起來。
王宗源問道:“方才見你從山外來,你是遇上什麽事了麽?”
林庸道:“不過是追擊一逃犯,那人已被我擊斃,其間花了不少時候,才來遲了一些。”
“原來如此。”
從王宗源那得知此次戰鬥大捷,共俘獲了白家三十餘人,其中有兩位二階靈植夫,白家長老盡皆戰死,餘下人已經構不成威脅。
還聽聞大長老之子趙林此次大展身手,不僅手刃了白通崖,報了三年前之仇,還與白家大長老激鬥,斬了他一條臂膀。
白家大長老最終被趙家築基長老一刀擊殺。
三位築基修士下山後,前往白家各處,搜刮了不少寶物,像煉器閣、丹房、靈藥園等處,無一幸免,如今是空無一物。
又因原先約定紫雲山歸清虛門,所以趙家來人同趙家築基長老先行回族,并帶回一個二階靈植夫以及十餘個戰俘。
現在,王宗源正押送這些暫時封住經脈的戰俘與族裏會合,林庸恰巧碰見,就與他同去。
趙家人趁着夜色,悄悄回轉了家族。
一方修仙世家,就如此滅了。新勢力入主華州縣,注定會生出許多波折。
隻是,這一切都與林庸無關了。
在回去的路上,林庸表面神色淡然,心裏十分緊張。他不斷壓制着識海中的鬼霧黑煙,堪堪能做到不散漏氣息的程度。
林庸瞥了一眼前方的築基長老,心思活絡起來。
得盡快解決此問題,不然一旦築基長老察覺,自己恐會陷入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