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落霞谷可是個觀賞晚霞的好地。
太陽雖然西仄,卻還好心遺留下了餘輝,便是遍布天邊的紅霞,映照着山谷,一片橙紅。
一條街道橫亘山谷的中部,兩邊伫立着鱗次栉比的建築,店肆、戲館、酒樓、民居等等,在這段時間,都開了門。
這是一個修仙者聚集的地方,平日并沒有多少修士在這裏常住,一是因爲散修獨來獨往,注重清修;二是因爲落霞谷靈氣貧瘠,不适合修士修煉。
是故沒有什麽人把這裏占據了去,又因這裏環境清幽,位置偏僻隐秘,所以有散修選擇在這裏交流道法,一來二去,人越來越多,才造就了這麽一個鎮子,供來人落腳下榻。
王宗源走在街道上,人流如織,車馬絡繹不絕。
穿着青色布衣的客棧小二在店門口攬客,肩頭搭着一條長巾,帶着一頂方帽,賣力吆喝着,每當有客人來臨,就滿臉笑意、點頭哈腰将人引進去。
今天剛到落霞谷,恰恰要尋個下處落腳,王宗源瞧着這小二和順懂事知禮,就不再費功夫尋找,決定在這間客棧下榻。
一面向客棧走去,擡頭望着屋檐下的匾額,這客棧叫做來福客棧。
名字是好名字,希望自己這次在這裏也能有收獲。
“小二的,來喝酒,再來一盤靈肉,再給我訂個房間。”
小二滿臉笑意,将王宗源領進客棧,招呼廚子準備好飯菜。
過了一刻,小二左手拎着一壺酒,右手托着一盤妖獸肉,穩穩當當往王宗源走來,把東西放在桌子上,一邊說道:“客官,您的飯菜好了。”
青衣小二雙從衣袖間取出一枚木質令牌,上面刻畫着一道道精緻的複雜的圖案紋路,說道:“這是您的房間鑰匙,還請收好了。”
王宗源伸手接過木牌,捏了捏,觸感涼薄,輕如鴻毛,甚是有趣。
手指發力,夾住木牌,用力一捏,這木牌也沒有破碎,如鐵鑄鋼煉一般,非常堅硬。
“對了,你知道傳法的前輩什麽時候來落霞谷嗎?”王宗源把玩着手中的木牌,扭頭看向小二,突然問道。
“客官算是問對人了,在下雖說修爲低下,這落霞谷卻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您問的地兒就在這條街盡頭,就從這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可以看見五棵巨大的樹木爲止。”
“樹木之間有塊空地,那裏築了一塊兒布道台,台下有數百個蒲團。”
“你如果看見了一座巨大的圓形石台,就是到了目的地了。”
“多謝解惑了。”王宗源向小二答謝道,又拿起一隻酒杯倒了一杯酒,遞給小二。
小二連忙搖頭,“不敢,不敢,能爲客官解惑,是在下的福氣,怎能生受客官的美酒。”
“讓你喝你就喝,說這些做什麽。”王宗源性情中人,就要小二喝了這杯。
小二推辭不過,掩着口鼻将這杯酒咕咕喝下了肚,又站到門外吆喝去了。
接下來三天,王宗源大部分時間待在客棧内,偶爾會外出逛逛,淘些好物。
三日後,講法之日。
王宗源早早出了客棧,跟來福客棧的小二打了聲招呼,就沿着客棧前的長期一直往前行走,尋找小二口中說的那五棵巨樹。
早上山谷裏面起了霧,濃霧飄散到這個小鎮裏面,将建築物遮的看不真切。
王宗源施展靈眼術,兩道靈氣附着于雙目,眼前阻撓視線的白霧變得隐形透明,恍若無物。
距離講法開始還有一個時辰,路上就已經不斷有修士再趕過去。
就王宗源看見的身影,已經不下五十道。
他不甘落于人後,使出身法,全力趕路。
約一炷香後,果然見到了五株參天古木,株株盤虬卧龍,枝繁葉茂,十人合抱不能,葉子碩大如芭蕉,顔色青翠如碧玉。
五株古木圍成一個圈兒,圈裏是平地,那兒有座石台。
應該就是布道台了。
王宗源身影逐漸慢了下來,恰好到其中一株古木下止了步。
走過古木下方的蔭地,就看見前方地面上擺着的百餘把蒲團。
已經有數十把蒲團被人搶先占據。
随便找了個偏靠後的位置,選了個蒲團坐下,靜靜等待講法的開始。
随着時間的推移,場地内的人越來越多,未過多久,所有蒲團都各自有主。
半盞茶的時間後,一股奇異的香味從布道台上方逸散到台下,又有一道鍾聲。
衆人凝神看去,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在身旁兩位紅衣童子再帶領一下走上布道台。
那兩位紅衣童子看起來年歲不過十二,兩頰通紅,梳着雙丫鬟。
老道是坐在石台中間,面向台下坐在蒲團上的衆人,兩個紅衣童子侍立左右。
下面一陣議論聲。
“這就是此次講法的蕭前輩了,果然仙風道骨,氣質卓然出塵。”
“确實,蕭前輩是半步築基真修,離築基期隻差一步,聽說常年隐居苦修,與世隔絕,因憐念我們散修修行艱難,才到落霞谷講法,三年隻此一回!”
“不知此次蕭前輩會講什麽,上次他老分享的靜心之法實是讓在下受益匪淺。”
又一道鍾聲響起,所有人安靜了下來。
布道台上的老道士,就是散修口中的那位蕭前輩,安然盤坐,以一種異常平靜淡然的語調開始講述自己對于修行的見解。
台下之人合上眼睛,全神貫注傾聽着。
随着時間的流逝,熏爐中的異香燃的更旺,香味充斥着周圍十裏。
老道士看着下方已經完全沉浸其中的散修,一抹詭異的笑容在他那張和藹的臉龐浮現,顯得是那麽格格不入。
數十道黑影蓦然從古木枝葉鑽出,手執法器,從古木上躍向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