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地界。
縣中的深山大澤不少,但是具有靈脈的的實在是太少太少。
紫雲山便是其中極稀少的一座二階靈山。
與趙家的建築築于山峰之上不同,白家的建築築在紫雲山山谷裏的一片湖旁。
靈湖本無名,随天地而生,受地面之下的靈脈滋養,又接引星月光耀,泛着萬般光華。
其間有仙鶴駐足,靈霧彌漫,杳藹流玉,岸生叢柳。
白家修士予其以山名,把它叫做紫雲湖。
當年白家與趙家争奪明月山靈地,遭受失敗,不得不離開華庭縣,退居在這華州縣當中。
爲了支撐族内修士修煉,白家與本地修仙世族大打出手,耗費了家族内大半元氣,才成功搶占了這座靈山,一直發展延續至今,已有數百年。
族内如今有築基期老祖一位,門下練氣九層修士突破一掌之數,家主時值壯年,修爲也有練氣九層,此生有望突破築基期。
餘下練氣弟子數量過百,這一股力量足以和趙家相媲美,以至于在這華州縣當中,白家也是當一不二的霸主。
此時此刻,湖畔的一棟有着飛檐翹角的精緻小樓閣中,不斷傳出了絲竹管弦之聲,歌樂不斷。
閣内,屏開孔雀,錦繡桌帏,舞女輕盈舞動,盡展婀娜體态,器樂和鳴,大奏極樂之章。
身爲大長老之子的白通崖懶懶地躺靠在鋪墊着虎毛大毯的雲榻上,左手似有似無地撐着頭部。
方才喝了許多酒,他的臉頰滿是绯紅,眼神在醉意的熏陶中也變得有些迷離了。
伫立一旁的侍女貼心地服侍着主子,眼觀六路,趁着歌舞聲暫歇之際,及時從一旁茶幾上整齊擺放着的幾盤靈果盤中取出一枚靈果,送入白通崖口中。
流露醉态的白通崖的眼神全在舞女的身姿上,對一旁侍女送來的葡萄是張口就吞。
突然,方才還是微微扶首,貼心備至的侍女眼神突然變得無比淩厲,手袖一翻,一柄閃着凜冽銀光的匕首被她靈活的執在手中,往白通崖的脖頸處猛然刺去。
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女們一個個發出驚叫,和抱着樂器的樂伎趕忙逃出了房間。
白通崖驚慌失措,腦袋也在那一刻突然混沌不轉了。
危險使他本能地從雲榻上往後連連退去。
就是站在旁邊的平時非常機警的執刀侍衛,在面對這一突發狀況時,也沒有迅速反應過來。
在聽到白通崖的大叫之後,侍衛猶豫了一瞬,連門拔刀往襲擊女子那裏砍去。
一時間刀光四濺。
方才偷襲女子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那一刻成功的爲她争取到了寶貴的時間,女子運轉全身的靈力,全部集中在執着匕首的右手上,刀身大放光芒,女子的身形迅速,像是一道殘影,寒光凜凜的刀刃往白通崖的面門刺去。
白通崖吓得口不能言,瞠目結舌,竟然坐那兒不動了。
“進了,進了。”
女子心中瘋狂呐喊着,臉上的表情也逐漸扭曲了。
她的眼神像是野獸一般兇猛淩厲,沒有一絲感情。
隻要劃破這名賊子的脖頸,那麽她此行的目的就已然達到了。
“白家小賊,你受死吧!”女子怒吼一聲,就快要得手。
白通涯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閉目不敢望。
這時。
樓閣的房門大開。
一道蒼老的身影不知何時從樓閣中出現。
這人叱咤一聲:“放肆!”手腳舞動起來,空中有什麽東西突突的往女子身上飛去。
“叮當”一聲,仿佛是金屬之間相撞發出的聲響,異常清脆入耳。
女子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不知什麽東西射中。
不由得哀呼一聲,腳步随之停下。
又是一道相同的金屬聲響,這回打中了她手執的匕首,铿锵一聲,女子右手仿若受到了千斤重力,叫了一聲,匕首被彈開,掉落在地上。
女子俯身欲拾撿,一把把鋒利的長刀就抵在他的脖子周圍,将她圍了個通透,仿佛隻要她再動一動就會被割破脖頸,淪爲刀下亡魂。
趁着這女子被侍衛們架着不能動彈的間隙,原先逃脫狼狽的白通崖從雲榻爬起來,眉眼之間爆發出極強的愠怒之色。
他大踏步走到女子身邊,猛然扇了她一巴掌。
這一掌,下足了力道。
女子的臉上頓時出現紅白分明的掌痕,頭顱向旁邊扭了過去。
又是一掌拍出,白通崖咬牙切齒、氣急敗壞地辱罵這個女子,聲調極其高昂:“你這賤人,該死的賤人。”
這時候,那個出手的蒼老道人神出鬼沒般毫無聲息到達了白通崖的旁邊,出乎意料地給了白通崖一掌。
白通崖本來正在氣頭上,方才他的狼狽姿态,盡給他的屬下見了,往後少不了他們的背後嘲笑,現在又不明不白的受到了這一掌,簡直是火中加薪,他人馬上就要爆發了。
不過橫刀架着女子的侍衛以及站在屏風旁邊的的侍女突然俯身行禮,讓白通崖不由得按捺住内心的怒火,一頓驚疑起來。
他擡頭一看,見着眼前老者的面容,心裏頓時虛了下來了,不敢擡頭再看了,弱弱地喊了一聲:“爹,你怎麽來了?”
老者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看着眼前這個不争氣的兒子,怒道:“廢話,我不來你現在還會站在這嗎?”
白通牙被父親一頓批評,隻讪讪地尴尬的笑着,不敢做聲。
“平日叫你好生修煉,提升修爲要緊,你看看你把我的話當成什麽了,頓頓都是聽作耳邊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與你同輩的都将将突破練氣後期,你才堪堪突破練氣六層。”
“真是不争氣,我怎麽會有你這一個兒子。”
白通崖隻低頭,默默承受着一切。
老者走到偷襲侍女的前方,侍衛退居其兩側。
其中的一名侍衛頭領站前一步,拜道:“大長老,屬下無能,竟未及時察覺此女子歹意,望請懲罰。”
老者面無表情,冷聲道:“你知道就好。這次隻罰你半月俸祿,你好好思過吧!”
“是。”
頭領侍衛敢恕不敢言,乖乖退在老者一旁。
衆人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任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