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樓,
話說無痕,來看望娜娅等人。
雙方于閑聊中,無痕未見到娜娅露面,便覺奇怪,遂問:“咦,娜娅呢?”
但聽一名舞伎笑回道:“噢,娜娅啊,在花園呢……這陣子,她挺奇怪的,除了排舞,就經常一個人待在花園發呆……”
又聽另一名舞伎說道:“就算排舞的時候,我看她,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可能是想家了吧……”
無痕聞言,出于關心,便準備去花園找娜娅。
……
花園裏,娜娅正倚坐在水池邊的美人靠上,手托香腮,嘴角含笑,看着魚兒嬉戲。
尋來的無痕見狀,眼眉一動,笑言道:“都說咱們娜娅近來總心不在焉,是想家了……我瞧着,倒像是有了心上人呢……”
娜娅聞言,晃了個神後,小臉立時飛紅,嗔怪道:“無痕姐,你笑話我!”
無痕上前,拉過娜娅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一拍道:“我可不是笑話你,我是替你高興……”
随即,她詢問:“對了,是哪家的少年郎君,被你給看進了眼裏啊?”
娜娅也不扭捏,微低下頭,回了句:“是傅大人……”
無痕聽後,很是訝異,脫口而出問:“傅大人?哪位傅大人?是傅廷封?”
娜娅忙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怎麽會是他嘛……是,是傅天華啦……”
無痕聞言,先是錯愕的道了一句:“哦?是這位傅大人啊……”
轉而,她做作尋思狀的探問道:“雖然,傅大人與姜老闆的交情頗深,但除了必要的應酬,是不怎麽來芸樓……你們倆怎麽……”
娜娅嬌笑着回應道:“嗯,傅大人是跟其他人不太一樣,很少來喝酒玩樂……不過,那天,他突然而至……說來也奇怪,我們甚至都沒有人看到他進來,他就出現在了我身後,吓了我一跳呢……我就多嘴問他怎麽會來?還來這麽早?他說是剛下早朝,有些氣悶,信步而來的……”
她說着,又見臉紅,忍不住噗哧一笑後,接道:“他還誇我舞跳得好,要我繼續跳……後來,又請我們一起去伯牙廳喝酒聊天,還給了好多打賞……”
無痕聽罷,不由蹙眉問:“僅此而已?傅大人可還跟你說過什麽嗎?”
娜娅搖搖頭道:“就閑聊而已嘛……不過,傅大人挺會說笑的,風趣中,不失風度……”
但聽無痕沖口提醒:“娜娅,你别這麽天真!男人慣會逢場作戲,斷不可當真!”
娜娅笑道:“無痕姐,這個我當然知道啊……不過,漢人不是常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那反過來,若有翩翩公子,女子就不能有所心儀了嗎?”
轉而,她握着無痕的手,撒嬌似的道:“無痕姐,我知道,你是怕我受欺負,你放心啦……我有分寸的……”
旋即,她岔開話題道:“啊,對了,無痕姐難得來看我們,我們得好好聚聚……走,去找齊掌櫃給安排個廳……”說着,牽起無痕的手就往外走。
……
且說群英廳裏,淳郡王正在宴請賴鳳鳴、唐敬文、陳文瀚。
但見淳郡王,端起酒杯,笑着招呼道:“三位不必拘禮,本郡王先幹爲敬……”說着,将酒一飲而盡。
賴鳳鳴遂同唐敬文和陳文瀚一起,回敬了淳郡王一杯。
淳郡王放下酒杯後,先是贊許賴鳳鳴:“賴狀元爲姑姑所畫的像已經裱好,真是越看越像啊……賴狀元真乃神筆呐!”
随即,他導入正題,對唐敬文道:“雖然,皇上還未定回朝宗親的名單,但姑姑必然在列……唐侍郎要負責督造本郡王和其他宗親的府邸,着實辛苦,本不該再加負累……隻是,本郡王一念及姑姑的好,便心疼她所受的苦……如今,終于盼得姑姑有回朝之日,就想替她安排最好的衣食住行,故,煩請唐侍郎,多費些心力在公主府的建造上……”
繼而,他又對陳文瀚道:“陳大人精于醫蔔星象,才能并不亞于賴國師。聽皇上說,陳大人曾經遍訪臨安,繪制了含有風水的臨安地形圖……本郡王有心要替姑姑打造公主府,不求其奢華,但求能療其心,養其神,護其身……煩請陳大人選一處好地方……”說着,示意一旁的随從給二人倒酒。
二人忙要起身緻禮,但被淳郡王所阻。
陳文瀚遂坐着欠身回道:“郡王爺,臨安北郊,有一座望宸山,山勢雖然不高,卻連綿迂回。山中花草樹木,四季替換,生生不息,飛禽走獸,也十分和諧。公主府可依山勢所建,然,不可按皇家慣用的刻意繁複……”
淳郡王聞言,點頭贊同:“有沒有皇家風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姑姑住得安逸歡喜……”
轉而,他對賴鳳鳴道:“煩勞賴狀元與陳大人合作,按那望宸山的山勢,繪制出公主府圖樣,以供唐侍郎督造……”
賴鳳鳴遂作禮應了聲:“下官自當盡力。”
說話間,隻見兩名随從,各捧着個盒子走了進來。
淳郡王待盒子放上桌子後,言道:“這是本郡王對姑姑的心意,用以建造所需,請唐侍郎點收。”
唐敬文見此,便起身一禮,跟着,将兩個盒子打開來看。
但見兩個盒子裏,裝滿了金光閃閃的金條。
賴鳳鳴見狀,笑言道:“看來莞公主在郡王爺的心中,确實很重要……”
淳郡王感歎道:“是啊,姑姑對本郡王來說,真的很重要,若不是她的溫柔,那些年……”
說到此,他欲言又止,笑着招呼道:“诶,光顧着說話,菜都要涼了,三位不要再拘禮了,來來來,動筷,動筷啊……”說着,帶頭吃喝了起來。
……
與此同時,
皇宮這邊,趙構正由秦桧陪着巡視修整中的太後寝殿。
秦桧見趙構心情不錯,便借機探問:“皇上,太後的寝宮,已經在修整,其他宗親的府邸,也都動工在即,微臣已督促過唐敬文,要他務必用最好的工匠和材料……但不知,皇上可曾選好,由誰出使金國?”
趙構正自看着各處,點頭捋須中,聽聞秦桧此問,斜睨了他一眼後,笑着反問:“秦卿家可是有人選推薦?”
秦桧眼珠一轉,進言道:“之前的早朝此,宗大人曾推薦其子宗煊,但被傅天華所不認同……微臣其實也覺得有些不妥……宗煊畢竟武将,又是兵部要員,論分量,出使金國,是夠重。不過,金人善變詭詐,萬一設計了宗煊,從中得知我大宋軍情,豈不危矣……故,依微臣愚見,禮部的周耀昌,或可考慮。其身居六部之一,又是新科進士,最重要的是,他研習異域習俗多年,對金國也有所了解……”
但聽趙構忽問:“你怎麽不推薦自己的侄兒?你不是總想着讓他得到重用的嗎?”
秦桧聞問,先是微一怔,随即笑着回道:“皇上說得是,微臣是很想讓軒兒得到重用……不過,也得看他勝任與否。出使金國之人,需得謹慎,善于應變和懂斡旋,軒兒的才幹是有,隻是心性方面,還需要多磨煉磨煉……耀昌就不同,雖然年輕,卻持重……”
趙構聽到此,不由腹诽:“說到底,你不就是不想讓你侄兒犯險嘛,可又不願把這或可建功的差事便宜了别人……呵,秦桧,你真是想得夠周全呐……不過,這回,朕可成全不了你喽……”
思及此,他擺出副賣關子狀,揮了揮手道:“朕心中已有人選,不過,得等朕定好回朝宗親的名單後,再行宣布也不遲……”說罷,示意徐迪擺駕回宮。
秦桧在恭送之餘,嘴角微撇,尋思:“曆來,能得到所謂重用的人,要麽是招君王喜歡的,要麽是惹君王厭煩的。皇上心中的人選,不外乎是那幾個嘛……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