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頂着太陽坐在屋頂,手托香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遠方。
這時,隻見一名老嬷嬷,一手拿着茶水,一手攀着梯子,上到屋頂來,輕喚徐婉道:“二小姐,天氣漸熱,在太陽底下待久了不好,不如下去吧……”
徐婉卻隻回應了句:“不用,茶留下。”
那老嬷嬷見依舊勸不動她,隻好放下茶水後離開了。
就在徐婉想拿茶水來喝時,忽聽遠處傳來馬蹄聲。
她當即站起身來,循聲望去。
随着馬蹄聲漸近,一個熟悉又久違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簾。
她有些不置信的揉揉眼睛後再看,待确定來人是自己日夜期盼的呂駿後,不禁喜極而泣。
激動之下,她甚至來不及攀着梯子下屋頂,而是直接就往堆在圍牆外的草垛上跳了下去。
呂駿遠遠的看到,從屋頂上跳下草垛,然後從草垛上翻滾到地上的徐婉,心疼不已,忙不疊跳下馬背後,向她跑去。
徐婉也顧不上摔痛的腳,踉跄着迎向呂駿。
二人跑到近前後,緊緊相擁在了一起。
隻見徐婉,邊捶打着呂駿,邊哭問:“臭蠻子!怎麽才知道來?怎麽才知道來?是不是忘了我啊?你個沒良心的臭蠻子!”
呂駿的眼眶已漸紅,卻笑着道:“打吧打吧……讓你打慣了,這好一陣子沒被你打,我的皮是癢着呢……”
徐婉連捶了呂駿後,忽的跪倒哭道:“呂駿,我對不起你,我沒能護好我們的孩子……孩子沒了,我們的孩子沒了……”
呂駿聞聽此言,震驚之餘,不由悲怒。
轉而,他壓下情緒,安慰徐婉道:“孩子沒了就沒了……隻要你沒事就好……”
徐婉聽後,擡起頭來,淚眼婆娑的道:“呂駿,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接我走的……你快接我走,接我去關外……我會再爲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有兒子、有女兒……”
這番話,像是把刀,重重的紮在了呂駿的心上。
他立時情緒失控,推開徐婉吼道:“不!不可以!我們不能在一起!更不能有孩子!”
徐婉一個沒站穩,被呂駿推開後,摔坐在地上。
她先是懵愣的看着呂駿,随後傷心的問道:“你是不是在怪我?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都是我沒用,護不了孩子……”
轉而,她求道:“呂駿,你不能不要我……爹容不下我,娘也不顧我,我隻有你了呀……”說着,爬到呂駿跟前,抱住了他的腿。
呂駿看着痛哭哀求的徐婉,既心疼又惱恨,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他在思量了片刻後,将徐婉扶起,雙手托住她的肩膀,咬着牙,沉重的言明道:“婉兒,不管你信不信,接不接受,我還是要讓你知道一個真相,一個你有權知道的真相……我娘呂胭脂,是徐晉骞瞞着你娘,在外面的女人……我跟你,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徐婉乍聽此言,先是錯愕的笑道:“呂駿,你在說什麽呀?你要逗我開心,也不用這麽……這麽亂說啊……”
但聽呂駿忿然的吼道:“我沒胡說!是我娘在臨終前說的!徐晉骞也承認了!”
隻見徐婉,笑容逐漸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她搖着頭,起身後退着,連聲道:“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旋即,她腦海中閃現出當時,自己墜崖後,于尚未昏迷前,看到父親站崖邊看着自己的情景。
她的情緒,随之崩潰,整個人像被雷給劈到一般,顫抖着搖搖欲墜。
繼而,她忽然大笑起來。
呂駿見狀,很是擔心,上前勸撫道:“婉兒,你别這樣……就算我們……我們是兄妹,我也會照顧你的,我會帶你去關外……”
徐婉聞言,收住笑,怔怔的看着呂駿問道:“兄妹又如何?我們纏綿了那麽多回,連孩子都有了,怎麽做兄妹?”
轉而,她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笑容,扳住呂駿的肩膀道:“我們不做兄妹!我們就要做夫妻!這是他們做的孽,我們爲什麽要替他們當遮羞布?!我們就要做夫妻,而且要堂堂正正的做夫妻。恨也好,怨也好,唯有我們過得快活,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報複!”
說罷,她雙手勾住呂駿的脖子,将紅唇送至他嘴邊。
呂駿愣看了徐婉片刻後,抱住她,吻了上去。
就在這時,不放心的徐晉骞趕了過來。
他一見二人相擁而吻的樣子,當即怒不可遏,暴喝一聲:“孽障”後,便要來打二人。
卻見呂駿,一手牽起徐婉,一手放嘴邊吹哨。
在不遠處吃草的馬兒,聽到哨聲後,當即跑了過來,呂駿随即帶着徐婉翻身上馬。
隻聽徐婉對氣急敗壞的父親笑道:“爹,恕女兒無法再在堂前盡孝,就此别過,能否再見,那就要看造化是否弄人了!”
說罷,她一拍馬股,馬兒遂撒開四蹄,疾馳而去,空留徐晉骞暴跳如雷。
……
徐家,
徐夫人正坐在涼亭裏,看着兒子寫來的書信。
少時,隻見徐晉骞,闆着個臉走進了花園。
徐夫人于擡頭間,看到臉色不對的丈夫,遂起身問道:“你這是怎麽了?與什麽人争執了嗎?”
徐晉骞作扼腕狀道:“我這個爹,真是難當!兒子不受教,女兒又忤逆……”
徐夫人聽後,蹙眉道:“翊航已經開竅懂事了,他在信上說,他已經接受了知縣一職,有心好好做……”
她說着,頓了一頓後,輕歎一聲,接道:“至于,婉兒嘛,前些天,聽農莊的嬷嬷來報說,已經乖了許多……”
徐晉骞沒好氣的道:“乖什麽乖啊?!那都是裝的,呂駿一來,就恢複本性了!”
徐夫人一聽,忙問:“什麽?呂駿回來了?那你怎麽不攔着他們呢?”
徐晉骞氣急敗壞的道:“攔?我怎麽沒攔?我不僅攔了,還苦口婆心的勸了,可是,他們倆是吃了稱坨,鐵了心,就要在一起。我本來想将他們打一頓的,可被他們給跑了……”
徐夫人急道:“什麽?跑了?那你不去追?這事要是傳揚開去,可怎麽好?!”
徐晉骞氣道:“算了算了!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吧!”
轉而,他見妻子臉色不好看,便作無奈狀的勸道:“小璃,你也不要太着急上火了……就沖她那性子,哼,有她苦頭吃呢!等她吃夠了苦,才會知道家的好,自然會回來……”
徐夫人見事已至此,即使再急再氣,也是解決不了什麽問題,唯有自我寬慰。
徐晉骞見妻子的情緒未受太大波動,遂暗自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他對妻子是有多珍而重之。
爲了不讓她知道真相,不讓她受到傷害,更重要的是,不讓她離開自己,自己可以連親生骨肉都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