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靜苑,
連日來,傅天華和陳顯陽,不是切磋騎射,就是對弈比書法。
随着兩個人的話題增多,關系也漸顯融洽。
同時,自認爲摸出了一些傅天華性情的巧香和秀秀,開始不安分起來,常在伺候傅天華洗漱更衣、端茶磨墨時,向他賣弄風情。
對此,傅天華每每都是報之以一笑。
秀秀隻道他是未經事的少年郎害羞而已,巧香則認爲,他隻是假正經。
孰不知,傅天華是故意這麽做的,就等着讓二人露出狐狸尾巴。
……
這天,時值傅天雲的生辰。
陳顯陽擔心這事會引起傅天華的不快,一早就提醒三位先生和衆丫鬟,不得提及此事一個字。
未料,卻被默言聽了去。
陳顯陽怕默言說漏嘴,遂又是用好話哄着,又給喂它吃肉喝酒。
最後,陳顯陽幹脆把酒當成水來給默言喝,令得它一天都是醉醺醺的。
……
到了晚間,
用過晚飯後,陳顯陽回到房間不久,就感覺格外犯困,他隻道今天太累,也沒多想,倒頭就睡。
哪曾想,這是巧香事先在房中點了安眠香所緻。
因爲陳顯陽和傅天華的住所,是一牆之隔。
自從二人的關系融洽後,陳顯陽經常會在晚飯後,去找傅天華閑聊。
急于求成的巧香,想在今晚成事,好去邀功,但嫌陳顯陽礙事,便算計了他。
……
另一邊,
傅天華已經煮好了茶,卻久等不見陳顯陽過來聊天。
他便自己先喝着,并翻看起了手劄。
這時候,隻見刻意打扮過的巧香,端着個暖盅,來到房門口,輕聲叩門詢問道:“大少爺,奴婢可以進來嗎?
房内,
傅天華挑眉瞥了眼門口後,允道:“進來吧。”
話音剛落,就見巧香妖妖娆娆的推門而入。
當她看到傅天華在喝茶,便上前來,嬌聲阻止道:“啊呀,大少爺,這晚上喝茶可不好,會睡不着的……”
轉而,她責怪起陳顯陽:“這個表少爺也真是的,白天跟大少爺聊得還不夠,晚上還拉着您聊,喝那麽多茶,怎麽能睡得好嘛,也不想想,大少爺您要學六藝,多辛苦啊……”
她說着,把茶杯挪到了一邊,然後将暖盅放到桌上,邊打開,邊對傅天華道:“大少爺,這是奴婢剛跟廚子學做的補品,您快嘗嘗,看味道如何……”
傅天華見暖盅冒着熱氣,還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掩鼻問道:“是什麽啊?怎麽跟平時,青潋姐拿來的不一樣……”
巧香暧昧兮兮的道:“噢,當然不一樣啦……這可是對男人大補的藥材,味道是怪了點,不過功效顯着……”
傅天華笑道:“其實,我從小就練武,身體強壯得很,用不着什麽補藥……”
卻見巧香,擡起手,輕輕推了一下傅天華的肩膀,嬌嗔道:“诶呦,大少爺,眼前就隻你跟我,你就别再裝了嘛……這補藥補的是什麽,你會不知道?”
傅天華擺出副一頭霧水的樣子,問道:“裝?我裝什麽了?巧香,你今天怎麽說話這麽奇怪?”
巧香認定了傅天華是假正經,便故作生氣的催促道:“算了,我不管你是裝的,還是真不懂,又或是在逗我玩……你看,這補藥都快涼了,涼了就會影響功效,你還是快些喝了吧……”
她說着,繞到傅天華的背後,雙手支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耳邊呵了口氣後,魅惑的道:“大少爺,等你喝下這補藥,你就會知道它的妙處……”說罷,轉到傅天華的面前,伸手拿起湯匙,從暖盅裏舀起一匙湯,送到他嘴邊。
傅天華低眸看了眼湯匙,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後,以命令的語氣道:“你先喝。”
巧香未及聽出傅天華的語氣不對,笑道:“大少爺,這是給你們男人進補用的,我們女人……”
未等她說完,但聽傅天華冷然的再次命令:“我要你先喝!”
巧香見惹惱了傅天華,卻還抱着僥幸心理,露出委屈狀道:“大少爺,奴婢隻是想讓您喝點補湯,也是爲您好嘛……”
傅天華冷哼一聲,道:“你口口聲聲自稱奴婢,尊我爲大少爺,那我這做主子說的話,就是命令,我讓你喝,你就得喝!”
巧香眼見傅天華的眸中閃動着厲芒,這才真正意識到危險,吓得扔了湯匙後,跪下求饒道:“大少爺,都怪奴婢不會說話,又不懂得察言觀色,惹您生氣,奴婢以後再也不敢胡亂揣測主子心意……求大少爺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但聽傅天華冷漠的道:“你這麽害怕,是因爲湯有問題,你怕喝了會自食其果。”
巧香見被揭穿,遂改變策略,無可奈何的哭訴道:“大少爺,奴婢也是沒辦法……奴婢有一家子要養活……賣身契又被二夫人牢牢攥着,實在不敢不聽行事啊……”
旋即,她哭求起來:“當奴婢第一次見到大少爺,就看着您面善得很,當時,奴婢就猶豫了,可張爺催得緊……大少爺,奴婢知道,奴婢這麽個做法,是在幫着他們害您,奴婢本沒資格求恕……可是,望大少爺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幫幫奴婢吧……隻要您能幫奴婢擺脫二夫人和張爺的控制,奴婢什麽都願意聽大少爺的……奴婢這輩子就是大少爺的人……”
她說着,竟當着傅天華的面,開始寬衣解帶。
見此,傅天華厭惡的背過身,擡手指着門口,喝斥道:“你當我傅天華是什麽人?!滾!立刻給我滾!”
這時候,醒了神的默言飛了進來。
它見巧香衣衫不整,便叽喳起來:“啊!非禮勿視!啊!羞死了羞死了!”
巧香羞憤下,哭着跑了出去。
默言着急的飛到傅天華的面前嚷嚷:“大少爺,你就這麽讓她走了啊?你就不怕她倒打一耙嗎?她要是出去說你壞話,你可就有理說不清了……啊!大少爺,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傅天華冷笑一聲道:“我,包括我娘,在這個家,有被人道過好嗎?既然沒被人道過好,讓人說壞話,又能怎樣?”
默言搖着小腦袋叽喳:“說白了你就是心軟!”
傅天華斜睨了默言一眼道:“我不是心軟,我隻是不想沾上不必要的血腥。這種人的血,我嫌髒!”
默言卻嚷嚷:“你就是心軟!你不要給自己找理由!啊!你會吃虧的!你會吃虧的!”
傅天華惱火的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話太多,也會吃虧的!你說了這麽多,渴了吧?把這個拿去喝了。”說着,看了眼桌子上的暖盅。
默言當即生氣的叽喳:“謝了大少爺!你傻,我可不傻!啊!你挑食,我也挑食。啊,要我随便找個母鹦鹉嗎?啊!我可不要!”
傅天華本就心情不好,聽默言這麽說自己,不由無名火起。
他趁着默言還在叽喳,伸手便要去抓它。
沒想到,默言雖然看着,因多食而有些胖,但靈活得很,隻一個旋身,就躲過了傅天華的擒拿。
隻見它,飛到傅天華的頭頂上方盤旋着,嘴裏得意的嚷着:“大少爺怒了,啊,大少爺,你不是說不怕被人說壞話嗎?啊!我就說你傻,啊!怎麽這就怒了?啊!”說着,飛了出去。
誰知,它剛飛出房間,就見傅天華施展輕功追了出來。
于是,這一人一鳥,便在庭院裏展開了追逐。
須臾,默言終究受限于是鹦鹉之身,力有不逮。
它遂禍引東江,添油加醋的,告起陳顯陽的狀:“大少爺……你知不知道,今天本來是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傅天雲的生辰,陳顯陽卻以你會生氣爲由,不讓三位先生他們說,還把我灌醉,想把我給煮成醉鹦鹉來吃啊……大少爺,我惹你生氣歸生氣,你可得替我出頭啊……你看你在這裏,火冒三丈的跟隻鹦鹉怄氣,那個陳顯陽卻抱着枕頭呼呼大睡呢……啊……”
傅天華聞言,停下身來,看向一牆之隔的陳顯陽住處。
默言見狀,趕緊溜之大吉。
其實,傅天華是故意的,他已然意識到,不該輕易動怒,遂借着追逐默言,散發些情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