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正在房裏逗着如意玩耍,但見秦桧一臉愠色的走了進來。
秦夫人遂随口問了一句:“怎麽了,老爺,又是跟宗澤那老小子怄氣啊?”
秦桧未作回應,隻是冷哼一聲。
随後,他走到桌前,擡手握拳,捶了下桌面,道:“原以爲,他是我的應夢人,是我的福星,如今看來,是我的災星才是!”
秦夫人聞言一愕,随即放下如意,起身走到桌前,問道:“老爺,你是在說天華嗎?好端端的,你怎麽跟他置上氣了呢?”
秦桧火道:“什麽是我跟他置氣?是他跟我過不去!你知不知道,剛才,他在皇上面前說了些什麽……”
他頓了一頓,接道:“本來,是在說他府中接連有仆從暴亡的事,原想着,讓皇上煩心,責怪于他,殺一殺他的氣焰,他倒好,順勢而爲,竟然向皇上說了閻世昭毒害他的事……”
秦夫人聽到此,趕緊問:“那他有沒有說,閻世昭在我們這裏啊?”
秦桧沒好氣的道:“若是說了,我還會在這裏跟你說話嗎?”
秦夫人微籲了一口氣後,說道:“老爺,這就不能怪天華了,是那個閻世昭先惹的他嘛……對了,老爺,照這麽看啊,閻世昭那個人,不可用,而且,更不可久留在府上,萬一,他那天,把天華惹毛了,那可是會連累我們的……”
她說到此,笑了笑,接道:“老爺,我這麽說,可不是怕了誰,隻是覺得不值……畢竟,天華救過你,如今,他又是新貴,正得皇上寵信,要是鬧翻了,對大家都不好……”
秦桧聽後,似是得到了什麽提示,沖沖的說道:“又不是他一個人救的我,不還有那個姜展宏嗎?唉,也怪我太急于求成,選錯了人,當初若選的是那個姜展宏……”
但聽秦夫人打斷道:“就算選的是姜展宏,也未必能讓老爺你省心!那個姜展宏,是江湖中人,痞裏痞氣的,說不定啊,哼,更能惹你生氣呢!還不如天華呢……”
她說着,抱起跑到她腳邊的如意,摟進懷裏後,接道:“天華呢,是年少氣盛,可誰年輕的時候不是如此?老爺,你怕是忘了你年輕時候的樣子了吧?”
秦桧聞此言,不由得露出得意之色道:“那怎麽能相提并論呢?我可是憑着真才實學,一路披荊斬棘,才走到如今這般地位的!但他傅天華,哼,不過是機緣巧合,讓他碰上了我,才讓他成了救駕功臣,才會如此風光!”
秦夫人卻搖搖頭,語氣略帶調侃的道:“那也不盡然吧!他若真隻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的,會讓老爺你,這般的動氣嗎?”
這話倒是戳中的秦桧,爲此沉默了片刻。
隻見秦夫人,摸着如意那通體雪白的毛,說道:“其實呢,天華不錯的,隻要你撸順了他的脾氣,他還是會聽你話的……不像有些人,你給他好吃好住,替他安排這安排那,他卻認爲,是你應該給的,他該受的,不僅不知回報,還大……”
秦桧心知妻子是在說秦哲軒,當即護短打斷道:“說來說去的,怎麽扯到軒兒頭上來了?”
旋即,他邊轉身往外走,邊道:“算了,我還是寫信給九絕法王,讓他測測誰有利于我……”
秦夫人看着丈夫出門後,抱起如意問道:“我說錯了嗎?”
但聽那貓兒“喵”了一聲,秦夫人喜道:“你也覺得我沒說錯是吧……如意真乖……”
可轉而,她又歎氣道:“可又能怎麽樣?早晚,老爺是要将家業交給秦哲軒的,我不服氣又能如何?誰讓我不能生呢……”說着,濕潤了眼眸。
……
趙府,
隻見通往花廳的走廊上,一名趙家仆從,正引領着四男一女,往前走着。
走在前面的兩名男子,看着年紀,都在四、五十上下,皆是商賈打扮,一個微胖,一個清瘦些,帶着書卷氣。
走在其身後的女子,一身錦衣,雖也年近四十,卻風韻不減,氣質不俗。
走在最後的,是兩名年輕男子,一個穿一身淺藍色衣服,長相端正,且舉止穩重。
另一個,一襲白衣,外罩绛紅色夾衫,五官清秀,卻透着一股嬌縱。
……
花廳裏,趙鼎已等候多時。
他一看到那微胖的男子進廳後,即熱情的上前招呼,并詢問:“哎呀,表弟啊,你終于是來了呀!叫我好等啊……咦,怎麽不見表弟妹啊?”
隻見那微胖男子,拱手以禮道:“要表哥久候了,贊善真是過意不去呀……噢,秀容中途回她娘家南雄鎮了,要晚些才來臨安……”
原來,這人就是吳江和的妹夫唐贊善。
但聽他,向趙鼎引見起随行的清瘦男子及其身旁的女子:“對了,表哥,這二位,是徐晉骞與他的夫人……是我在生意場上認識的新友,跟我一起遷來了臨安……”
徐家夫婦遂上前,向趙鼎見禮。
随後,隻見那名藍衣男子來向趙鼎見禮:“表侄敬文,見過表伯父。”
趙鼎很是欣喜,忙示意他免禮,并誇贊道:“好一個翩翩少年郎啊!好,好啊!”
說話間,隻聽徐夫人(劉璃)輕喚那白衣紅夾衫的男子道:“翊航,還不過來見過趙大人。”
徐翊航正在整理着衣服,聽到母親召喚後,遂走過來向趙鼎見了一禮。
趙鼎見狀,客套的示意其免禮後,請衆人入座用茶。
衆人坐定,寒暄間,趙鼎詢問徐晉骞道:“對了,不知徐老闆是做那些生意的呀?”
徐晉骞微一禮,回道:“噢,在下自祖父輩,做的是茶葉和絲綢,到了在下這代,有些貪大,做起了販賣馬匹的告意,無非也是想省些運貨的開銷……”
趙鼎聽到此,不由得心下暗喜,遂道了一句:“噢,販賣馬匹,可是頗有些講究的喲……”
徐晉骞點頭笑道:“不錯,但幸好,在下識得幾位塞外的養馬高手,曾花了五六年時間,跟随他們學習養馬……”
他說到此,但聽唐贊善打斷道:“表哥,徐兄很厲害的,我去過他的馬場,那裏的馬,不僅品種多,血統純,還被養得甚好,而且,徐兄的馭馬之術,也是相當的高超呢!”
徐晉骞聞言,謙虛道:“哪裏哪裏,是唐兄謬贊了……”
但聽趙鼎問道:“徐老闆此次,遷來臨安,可還會繼續養馬販馬?”
徐晉骞考慮了片刻後,回道:“在下倒不曾想過中斷,畢竟是多年的心血,隻是,初來臨安,還不清楚,當地可有适合養馬的地方……”
隻聽趙鼎,微顯急迫的說道:“有有有……這樣,徐老闆可先在府中小住,等找到宅子後,我再替你尋養馬之處如何啊?”
徐晉骞聞言,與妻子對視了一眼後,說道:“不敢驚擾趙大人,内子娘家中,有位遠親,在臨安郊外有座宅子,已讓人去打點了……”
趙鼎聽後,遂笑道:“徐老闆,你是我表弟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打點宅子需時,賢伉俪與令郎,就暫在府中住上一兩日,讓我一盡地主之誼,不可推辭哦……”說着,便示意仆從去準備客房和酒席。
徐家夫婦見此,遂恭敬不如從命,雙雙向趙鼎道了謝。
随後,唐家父子,和徐家一家人,分别由仆從引領着去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