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寒暄幾句之後,周曉哲說道:“海董事長,其實我也知道,你找我有什麽事,你應該是想打聽一下,劉書記對尹董事長的态度吧?”
海長春笑道:“周秘書快人快語,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此前的會議上,劉書記的态度,讓我很費解,畢竟,我是潮江本地人,理應受到潮江政府的扶持,還有呢,陽江交通線籌建的時候,劉書記也明确表示過,潮江政府資金吃緊,是我海某人挺身而出,不惜貸款幫助政府修路,如今劉書記的态度,似乎有點過河拆橋的嫌疑呀。”
周曉哲擺手說:“海董事長不要誤會,劉書記隻是基于全方位的考量,他怎麽會過河拆橋呢?”
海長春冷笑道:“我和尹大恒的争端,可以說是劉書記挑起的,我也知道,那兩百個億确實令人眼紅,但是咱們政府部門,總不能隻看政績,不講道理吧?”
周曉哲認真聽着海長春的吐槽,臉上一直面帶微笑。
等他說完,周曉哲才不疾不徐的說:“董事長稍安勿躁,說句實在話,陽江交通線在誰手裏,對潮江政府和劉書記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海長春皺眉道:“周秘書想說什麽?”
周曉哲笑道:“我想說的是,陽江線隻是表象,另外,那兩百個億确實令人心動,可資金沒落實,也屬于空頭支票,恒通集團在全國各地進行投資的時候,開出的空頭支票還少嗎?”
海長春冷哼道:“原來你們也知道,尹大恒最擅長的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周曉哲點頭說:“當然知道,我們還知道,他的商業邏輯就是拿地之後,抵押地皮,貸款建樓,花的都是國家的錢,再讓老百姓掏錢給他買單,整個循環下來,自己基本不用付出什麽代價。”
海長春看着他,沒有說話。
周曉哲說:“所以恒通集團投資越多,就代表他想拿的地皮越多,到時候,他要貸款的額度也就越高,以什麽方式還款,會不會拖累潮江經濟,這些事情,劉書記都要考慮呀。”
海長春眯着眼說:“你們都知道他很可疑,爲什麽還要支持他?”
周曉哲有些無奈的說:“您是聰明人,要不然,也不會過來找我,其實,顧市長約我的時候,我就跟劉書記透露口信了,劉書記已經允許我,向您透露一些内情。”
海長春一聽,周曉哲這厮話裏有話啊,頓時好奇的問:“什麽内情?”
周曉哲說:“尹大恒在開會之前,曾經找過劉書記,還拿出了一些東西。”
東西?
海長春目光閃爍,難道尹大恒賄賂劉浮生了?
下一秒,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真是這樣,周曉哲打死也不敢說啊。
周曉哲說:“這個東西,是海董事長創業之初,曾經做過的一些事情的證據。”
海長春臉色一變:“你是說,尹大恒抓到我的把柄了?”
别說創業之初,就算現在,海長春的屁股都不幹淨。
周曉哲點頭說:“确實如此,尹董事長去見劉書記時,我恰巧也在現場,在我離開之前,隐約聽到尹董事長說,您犯下的事情太多,早晚都要垮台,跟您合作,實屬不智。”
“爲了潮江市政府的形象,以及民生,經濟,美譽度等等,陽江線都不應該交給遠洋國際集團管理。”
說到這裏,周曉哲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尹董事長,具體掌握了多少證據,劉書記那邊,我也不方便問,總之,您要好自爲之呀。”
海長春很清楚,以周曉哲的身份,就算他知道那些秘密,也絕對不可能跟自己說。
一旦說出來,他和劉浮生就都陷入被動了,自己真出問題,他們倆也屬于包庇罪,涉嫌徇私枉法。
海長春沉吟不語,他知道尹大恒作爲粵東省地産圈的龍頭人物,确實有能力查到自己違法犯罪的蛛絲馬迹,換成他坐在劉浮生的位置,恐怕也會偏向對方。
片刻之後,海長春歎道:“劉書記知道這件事,還讓周秘書來見我,就代表他還是信任我的,對嗎?”
周曉哲笑道:“書記說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遠洋國際集團,畢竟是潮江的本土企業,是我們打造的一張名片,隻要您能把那些事情處理妥當,潮江政府肯定會給您相應的支持。”
海長春的眼珠子轉了轉,微笑着說:“感謝劉書記對我的信任,潮江真是來了一位好領導啊,可是,我想做好這些事,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周曉哲說:“劉書記也明白您的難處,他可以給您一定的時間,不過,恒通集團那邊,您也得想想辦法,不能讓他們總拿這件事做文章,否則政府的壓力也很大呀。”
海長春疑惑道:“我怎麽想辦法?”
周曉哲低聲道:“他們能搜集到您的違規證據,您應該也有能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吧?大家都有證據,就等于都沒有證據,投鼠忌器之下,不說解決問題,拖延時間,應該能做到的。”
海長春眼睛一亮說:“多謝周秘書的提醒,尹大恒确實過分了,他說我們遠洋國際違規違紀,其實恒通集團做過的,不合規矩的事情更多,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周曉哲點頭說:“另外,海董事長最好也給政府方面,做出一定的表率。”
“什麽表率?”海長春問。
周曉哲說:“您和政府簽訂的公私合營協議上,寫的是以陽江線未來幾年的運營權做抵押,向銀行借貸修路,這就相當于,您在玩兒空手套白狼的把戲,劉書記希望您能拿出誠意,讓潮江市政府的領導們,都能對您更放心,這樣一來,遇到問題,肯定會首先保證您的合法權益。”
“這個……”
海長春聞言,略有些猶豫,劉浮生讓他拿出真金白銀,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他原本想的挺好,就是通過唐少英的關系,搞一搞空手套白狼的把戲,如果答應劉浮生的要求,他這場戲,可就演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