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長春又幹了滿滿一杯酒。
連幹三杯之後,海長春的臉色,已經微微見紅了。
唐少英似笑非笑的說:“你想不想知道,我最近的感慨是什麽?”
海長春點頭道:“當然想,可書記您不說,我也不敢問啊!”
唐少英說:“咱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不用顧忌那麽多,什麽書記,什麽董事長,這些稱謂都是虛的,咱們的友情才是真的。”
頓了頓,唐少英歎道:“長春啊,我知道,你這個人的壓力很大,做事一直都如履薄冰,尤其最近,劉浮生主政潮江,你應該很害怕,夾在我和劉浮生中間,或者說,夾在白家和唐家中間,最後淪爲炮灰,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吧?”
“這……”海長春頓時愣住了。
唐少英給他倒了一杯酒說:“你别多想,我沒必要試探你,就是說點心裏話。”
海長春一聲長歎,索性豁出去了:“您說的對,我确實有這種顧慮,您應該知道,我做的都是非法生意,承蒙您不嫌棄,願意照顧我,才有我海長春的今天,可我同樣也知道,自己這樣的人,永遠都見不得光。”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平穩落地,全身而退,掙點小錢,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了此殘生也就罷了,不瞞您說,最近江頭市确實很兇險……不過,我海長春從來都沒有怕過!”
“一方面,我對自己的能力,還有一些信心,更主要的是,書記您是我的堅強後盾,不管遇到什麽風浪,有書記您的關照,我都能勝似閑庭信步啊。”
唐少英笑道:“你說的沒錯,不管遇到什麽事,我都會盡全力幫你的,因爲我把你當成朋友,而不是手下,想當初,我剛到粵東,你就主動到我身邊做事,時至今日,也算積累了偌大的身家吧?”
海長春正色道:“書記,我的一切,都是您給的,我的東西,就是您的東西,哪怕您要我的命,我都會毫不猶豫的獻給您!”
唐少英搖頭說:“我要你的命幹什麽?現代社會需要的,是能做事的人,而不是敢玩命的人,另外呢,我還要向你道個歉,以前有些事,我做的武斷了。”
海長春驚訝道:“什麽事?居然要您道歉?”
唐少英說:“就是潮江地區,修建公路和鐵路的事,以前我說,這件事你不要參與,現在我卻改變主意了,我覺得,這兩條路還是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裏比較好。”
海長春眼睛一亮,高興的說:“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去和劉浮生談合作了?”
唐少英略一沉吟,反問道:“劉浮生和孫海,最近有沒有聯系你?”
海長春說:“沒有,劉浮生在潮江,很少到江頭來,孫海開會的時候,倒是跟我見過兩次,但也隻是簡單的寒暄罷了,再加上有您的吩咐,我也不敢主動跟他們提起修路的事。”
唐少英說:“你準備一下吧,我已經把修路的工程,給你要回來了。”
海長春大喜過望,豎起大拇指說:“書記,您太厲害了,劉浮生那麽難對付,到了您面前,還得乖乖的交出公私合營項目!這簡直就是虎口拔牙啊,除了撈到實惠,更是狠狠地滅了劉浮生的威風!”
唐少英平靜的說:“你不要高興的太早,這裏面還有一些交換條件,劉浮生提出,他要請地方部隊幫忙修路。”
“這會導緻你的投資金額變少,能拿到的運營管理權,年限也會縮短,他是在盡量壓低成本,希望早點把道路收回自己手裏。”
海長春笑道:“沒什麽,隻要讓我參與管理,我就有辦法,把這兩條路,從保養到運營的領導,全都變成咱們的人。”
“到時候,就算劉浮生收回所有權利,我們照樣能控制這兩條路,除非他把所有人,都來一次大換血,他要是敢這麽幹,那絕對是自找麻煩。”
唐少英點頭說:“好啊,你考慮的很周到,這事兒交給你,我也可以放心了。”
海長春說:“書記,我要主動接觸劉浮生和孫海嗎?”
唐少英說:“不用,你就順其自然,等着他們找你,你是我的朋友,不管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都要拿出應有的姿态,比如劉浮生找你聊公私合營,你就必須把握好自己的态度,做到不卑不亢,記住了,你和劉浮生,是平起平坐的,而不是你求着他辦事。”
海長春眼珠一轉,笑呵呵的說:“您放心,我代表您做事,絕對不能給您丢臉。”
唐少英說:“劉浮生想憑着修路,撈政績,撈聲望,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坐享其成,無論政績還是聲望,最後都是咱們的。你要知道,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推到前台,将你徹底洗白,成爲真正的成功人士,再也不用想着,跑到别的地方養老了。”
海長春聞言,有些激動的說:“書記,您,您竟然替我考慮的這麽周全?您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唐少英歎了口氣,他見海長春連“再生父母”這種露骨的話都說出口,不禁有些鄙夷。
但表面上,他依然真摯的說:“你好好做,爲我也爲自己,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海長春說:“您放心吧,我在江頭市,積攢了那麽多人脈,也到了該動用的時候。”
唐少英微微一笑,給海長春倒滿一杯酒說:“光顧着講話了,咱們喝酒吃菜,邊吃邊聊吧。”
……
一小時後,海長春感恩戴德的離開了羊城,直奔江頭市。
唐少英撥通吉澤鳴鹿的電話說:“你手裏應該有些得力的人吧?”
吉澤鳴鹿問道:“哪方面的?”
唐少英說:“做髒活的。”
吉澤鳴鹿笑道:“當然有,你想對誰動手?我猜猜……莫非是潮江市的市委書記劉浮生?這可不是容易的事兒啊!”
唐少英說:“正因爲有挑戰,我才會想到你,我知道,你手裏的人,非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