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老好人突然表态,本身就代表着,一種極不尋常的可能性。
有鑒于此,就連身在燕京的白如雷,都忍不住給王佛爺打了一個電話。
“王書記,我聽說你們奉遼省的張省長,要出席撫遠市的教育改革計劃?還要擔任名譽主席?這什麽情況啊!”
王佛爺笑道:“别着急,據我所知,撫遠市官方,從未對此事展開過宣傳,目前的消息都是坊間傳聞。”
白如雷說:“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這件事已經引起一定的關注了。張家人跟燕京的許多領導,關系都十分密切,如果他真的參與進去,撫遠市恐怕會得到國家層面的大力支持,王書記,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他想表達的态度很清楚,即便白家不幫劉浮生,隻要張省長參與教育改革,劉浮生也會獲得國家相關部門的支持。
如果國家再把撫遠市的教育改革,樹立成全國範圍的典型,那劉浮生的影響力,可就大的沒邊兒了。
那時候,他想推進奉撫一體化,肯定會非常有力度,即便撫遠市占據一定的優勢,都屬于合情合理的。
王佛爺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時刻關注後續發展的。”
白如雷笑了笑說:“我還聽說另外一件事,奉遼省公安廳,似乎認爲奉天市的戶籍管控還不夠嚴格,尤其是對于流動人口的監管力度,還需要繼續加碼,網上許多人都開始議論,奉天市的戶籍新政了。”
“是嗎?我回頭讓秘書關注一下。”
王佛爺年紀比較大了,對于網絡輿情,并沒有特别重視,更不會注意到,有人讨論奉天市的新政策。
白如雷說:“王書記百密一疏,被劉浮生鑽了空子啊,我看網上所有人都對奉天市的新政表達了不滿的态度,說奉天市對流動人口的态度很不友好,經常調查暫住證,還對落戶條件進行了嚴格的限制。”
“許多來奉天打工的人,都在讨論是否繼續留在奉天,我覺得,這個輿情,可能成爲一個引子,如今撫遠市大刀闊斧的進行改善教育,提升各方面的社會保障,營造良好的生活、居住、醫療、教育等環境,他們的目的,恐怕就是聚攏人才啊。”
王佛爺撚着佛珠,靜靜聆聽。
白如雷身處燕京,對某些政策和權謀都非常敏感,就算他自己是個棒槌,也會有白家的智囊幫他分析這些情況。
坦率地說,燕京這些二代,看問題還是很有前瞻性的。
兩人據此一頓謀劃,想着如何翻盤。
可惜,劉浮生的布局,已經成型了。
現在劉浮生面臨的,最嚴峻的問題,就是張省長會否介入他的計劃。
他邀請張省長,擔任教育改革計劃的名譽主席,就是想借用張省長的影響力,把這件事迅速推動起來。
與張省長同級别的領導,人際關系都太複雜了,劉浮生誰也請不動,或者說,想請他們助陣,需要付出高昂的代價。
比如省委書記馬玉清,他跑到撫遠來,給劉浮生站台,絕對會激怒王佛爺,這對劉浮生和馬玉清都沒有好處,兩個人各有打算,并不希望奉遼省,掀起新一輪的動蕩。
劉浮生利用小道消息逼宮,這套路其實有點髒。
如果老百姓都相信張省長會推進教育改革,結果張省長卻沒來,那麽對他的聲譽,肯定會有很負面的影響。
目前,張省長會不會來,劉浮生還不敢确定,但他相信,這位号稱與世無争,無欲無求的老省長,應該很顧忌自己和張家,在民間的口碑。
他覺得,這就是自己的機會。
除了劉浮生之外,撫遠市其他領導,卻不太看好張省長能來幫忙推進教育改革。
某次會議結束之後,王斌找到劉浮生,直言不諱的說道:“書記,關于張省長的情況,我已經問過家裏人了,他們的判斷是,張省長不可能參與咱們撫遠市的教育改革計劃,因爲張家對政治方面,向來諱莫如深,他們不願意讓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也不想對外界透露出任何的政治野心。”
劉浮生笑道:“我明白,我隻是放出一些小道消息,并不影響大局,他來不來都行。”
王斌說:“書記,這可不是您的性格啊,我認爲您從來都不會打,沒把握的仗,既然您選擇放出風聲,那一定有相應的把握。”
劉浮生點點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話鋒一轉問道:“最近王司令員的身體怎麽樣了?”
提起這個,王斌輕輕的歎了口氣說:“父親的健康每況愈下,雖然他表現的雲淡風輕,但我們都知道,他……”
王斌說到這裏,語句就頓住了,緩了緩之後才繼續說道:“以前我不清楚他的身體狀況,所以才一意孤行,選擇從政,沒有從軍,現在看着父親,爲了保住王家的地位,忍着病痛工作,我這心裏,實在不是滋味啊。”
過去這麽長時間,王開江的身體情況,已經無法再對家人隐瞞了。
随着疾病的惡化,王開江每天都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王家作爲軍方世家,王斌認祖歸宗的時間還不長,根基也不穩定,更沒有選擇從軍之路,所以現在,王家面臨着後繼無人的窘境。
誰能想到,危急關頭,王開江竟然身患絕症。
王斌想回頭,可惜已經晚了。
他浪費了幾年光陰,在政壇也有了一定的建樹,奉撫新城輝煌的成就,使他成爲撫遠市的市長,正廳級的幹部。
雖然距離支撐一個燕京世家,還差得很遠,可也總算擁有一線希望。
如果他轉頭從軍,就等于從零開始,無論時間還是年齡,都不夠他使喚了。
王家現在發愁的,正是後繼無人的問題。
王開江的身體狀況,不一定支撐到什麽時候。
如果他真的出現意外,那就必須有人站出來,維持王家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