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這麽多年……唉。”
說到這裏,盧志高重重的歎息一聲。
鄭浩到來,加上這些推心置腹的話,讓盧志高心中無限惆怅,他忽然覺得,自己和鄭浩都挺可憐的,沒準過不了多久,自己也要步鄭浩的後塵呢。
現在鄭浩還能找他想辦法,等他被抛棄了,還能拎着老酒找誰呢?
鄭浩試探着問:“盧大哥,你心裏有事兒啊?怎麽了?”
盧志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仰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鄭浩立即給他續了一杯酒,笑着說到:“盧大哥,今天咱倆把話都聊開了,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在互聯網上,看到許多人都在轉發礦山坍塌事故的相關證據,想必這些都是出自盧大哥的手筆吧?盧大哥爲唐市長立下大功,肯定能夠飛黃騰達啊。”
鄭浩的意思很明顯,他看出盧志高即将發達,所以才跑來找盧志高叙舊,希望盧志高能夠不計前嫌,幫他在唐少豪那裏,說幾句好話,他都不求官複原職,隻要别讓他在少年宮看孩子就行了。
盧志高搖了搖頭:“老弟,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他媽哪有什麽功勞?這些事,跟我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鄭浩聞言一愣:“盧大哥,如果你不肯幫老弟這個忙,老弟也能理解,畢竟以前老弟太不懂事了,确實得罪過你,你不待見我,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如果大哥連句實話都不肯跟我說,那咱們這麽多年相處的歲月,就白費了啊。”
盧志高苦笑道:“老弟,我現在的情況,沒有你想的那麽好,我說不定哪一天,就去少年宮
鄭浩連連擺手:“大哥,别說這種話,這不可能。”
盧志高沉思片刻,長歎一聲說:“老弟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說點能說的吧。”
當即,他把唐少豪敲打自己,對自己很不信任的事情,簡單的跟鄭浩說了一遍。
盧志高歎道:“你知道唐市長的性格,他如果懷疑誰了,那個人最終的下場肯定很慘,我現在屬于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裏還有能力幫你,在唐市長面前說話?”
鄭浩也沉默了,确實,這個情況下,盧志高幫自己說話,豈不是讓唐少豪,更懷疑兩個人嗎?
幸好,他來找盧志高,也不是真想讓他,幫忙跟唐少豪說好話。
他就是來策反盧志高的。
兩人又默默的喝了幾杯酒之後,鄭浩歎道:“想不到,唐市長居然這麽對大哥你,我本以爲,我做事劍走偏鋒,喜歡嘩衆取寵,所以唐市長對我有顧慮,也可以理解,可大哥你卻不一樣啊!”
“你的地位,完全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你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堂皇正道,從來不搞歪的斜的,你身上的傷,肩膀上的勳章,那都不會說謊啊,難道唐市長,從來都不考慮這些麽?”
盧志高一拍桌子:“考慮?他怎麽會考慮我們?在他眼裏,我們可能連狗都不如!”
在鄭浩不動聲色的挑唆之下,盧志高終于繃不住了,開始宣洩自己心中的抑郁之情。
鄭浩急忙說:“盧大哥,唐市長待人,還是很真誠的。”
“真誠?”
盧志高冷笑道:“鄭老弟,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盧志高的爲人,你應該很清楚,我想來有一說一,不兜圈子。”
“你跟我都是草根出身,唐少豪卻含着金鑰匙,我們根本不是一種人,他看不起我們很正常,如果待我們如手足,那才見了鬼呢!”
“如果他待人真誠,又怎麽會把鄭老弟你,像垃圾一樣随手丢掉?”
鄭浩默然無語,他知道,這時候自己什麽都不說的效果最好。
盧志高又發了幾句牢騷,鄭浩隻是給他倒酒。
盧志高:“你也說兩句!”
鄭浩苦笑道:“盧大哥說的也有道理,我們不是一個階級的人,再說的直白點,咱們跟着唐市長幹,也是因爲他深厚的背景,從這方面來說,咱們也怨不得别人。”
顯然,鄭浩充分拿捏了盧志高的脾氣,他越是這麽說,盧志高心裏就越生氣。
“他媽的,什麽叫怨不得别人?難道我盧志高,生來就該被唐少豪踩在腳下?你鄭浩,生來就該被他用過之後,随手抛掉嗎?”
“這次的事情,他都已經交給我調查四海集團了,我推進的也挺順利,結果呢?他又找别人,在網上散布證據,那麽重要的消息,他都不交給我,甚至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我他媽作爲自己人,對網絡上的輿情,居然知道的,比劉浮生還晚!這他媽是拿我當猴耍啊!”
砰!
盧志高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說:“你知道他給我打電話時,都說了什麽嗎?”
不等鄭浩接茬,他就自顧自的說:“唐少豪告訴我,他幫我做事,是給我分憂解難,我他媽的,用得着他幫我分憂?我盧志高從警以來,破獲的大小案件足有一百多個,榮立的集體和個人一等功,二等功,全都有據可查,你說,我他媽用誰幫我分憂!”
“唉。”
鄭浩繼續歎氣,繼續不語。
盧志高兩眼發紅:“我算看出來了,這個唐少豪,把你我二人調過來,就是當消耗品用的,目的就是利用咱們倆,在前面給他吸引火力,當煙幕彈。”
“他根本就沒想過提拔我們,更沒想過給我們任何好處!等他達到了自己的政治目的,我們就會被掃進垃圾堆了。”
酒入愁腸愁更愁。
盧志高一邊喝一邊罵,說話全然沒有了,政法委副書記的矜持。
鄭浩順着他的話,勸他别喝太多,喝酒傷身,喝酒誤事。
砰!
盧志高忽然把空酒瓶子摔在地上,憤怒的說:“鄭浩,你他媽知道我爲什麽看不上你嗎?就是因爲你這個人,太不真實了,總喜歡整這些虛頭巴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