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遠是着名的煤都,煤礦資源非常豐富,非法采礦的情況,也十分普遍。
徐曉燕粗略統計,撫遠範圍内,沒有合法手續的小煤礦至少上百個,全都分布在市郊,以及國營煤礦的附近!
這個數字,與劉浮生前世記憶中的相差無幾!
劉浮生說:“你能确定,他們都沒有合法手續嗎?”
徐曉燕猶豫着說:“不能說全部吧,大多數應該都沒有……我曾偷偷進入過,幾個小煤礦,他們許多方面,全都不合規定!”
“劉市長,我能看出,撫遠市上上下下,都對咱們非常排斥!即便我們想要治理這些非法煤礦,也肯定困難重重!至少在公安、城管,甚至市政府和市委方面,都不可能給我們提供相應的支持!”
劉浮生淡淡一笑,他明白徐曉燕的擔心,而且徐曉燕說的還保守了,不隻是公安或者市委市政府方面,即便他自己所分管的,國土資源局都不可能配合他的工作!
撫遠市目前這種情況,絕對不是一天兩天造成的,這裏面牽扯的,方方面面的利益,非常複雜,遠比當初的秀山縣,要惡劣太多了!
這還隻是國土資源方面,除此之外,還有房産、稅務、交通、市容、綠化、民防、環保……等等所有方面,肯定全都是一個樣子!
别說副市長,就算市委書記,想要改變目前的情況,都極端困難!
因爲撫遠市從上到下,已經形成了攻守同盟,而且省裏還有胡三國照顧!如今的情況,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死局!
面對徐曉燕的擔憂,劉浮生平靜的點頭說:“你把大概資料,放在這裏就好,這段時間,你要盡快适應自己的工作,有空時,也可以和辦公室裏的同事拉拉關系,但不強求。”
徐曉燕苦笑着說:“好在您不強求,我今天去辦公室之後,壓根就沒人理我!甚至連廁所和食堂在什麽地方,都沒有人跟我說!他們把我分配在了,最角落的辦公桌,無論聊天還是談工作,全都不帶着我!我也徹底被孤立了!”
劉浮生笑道:“這樣也挺好。”
“挺好?”徐曉燕一愣,被孤立了還挺好?
劉浮生說:“是啊,你本就不擅長與人交流,而且做人太實在,如果他們有意向你打聽關于我的消息,恐怕你也未必能應付得了。我讓你和人拉關系,并不是讓你和他們打成一片,而是尋找和你一樣被孤立的人……”
“這種情況,正好方便你去做一些實質性的工作,用自己的方式,把我分管的這些部門,盡量調查一遍!去吧,我等你的調查結果!”
正常情況下,其他秘書或者下屬,聽到領導說出這句話之後,肯定會立即點頭照辦。
徐曉燕卻不同,她皺眉說:“市長,調查和了解的工作,我都可以做!可是就算我們了解的再多,也沒什麽用呀!就像今天,我們當着胡書記的面,說出來那些撫遠市的問題,卻沒有人理會!我還想着,把這些資料,提交給相關部門呢!可是我一開口,别人就像看白癡一樣看着我……”
劉浮生說:“委屈你了!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不要着急,這些事我都會處理的!你可以走了。”
徐曉燕有些忐忑的說:“市長,我剛才是不是又說錯話了?我這人心直口快,有什麽就往外說什麽,您可千萬别往心裏去……”
劉浮生笑道:“你不用緊張,你什麽都沒錯!”
他讓徐曉燕跟過來工作,就是因爲徐曉燕不懂圓滑!
如果換成别人來坐這個位置,肯定不會像徐曉燕這樣,有什麽就說什麽,甚至把遇到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向領導彙報!
現在這種四面楚歌的情況,劉浮生必須要有這樣一面鏡子,照亮周遭的每一個角落!
他需要的,就是徐曉燕這種工作認真,而且事無巨細全都彙報的人!
說白了,劉浮生需要的不是秘書,而是一雙插在市政府秘書處的眼睛!
秘書處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與各位副市長,以及其他領導的秘書,經常會有交集!即便他們不跟徐曉燕說任何事,但是她耳朵裏同樣能聽到一些風聲!
劉浮生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近乎于透明,卻能夠實時傳遞消息的人。
……
徐曉燕離開之後,劉浮生拿起手機,從電話本裏,翻出一個号碼,發了一條短信過去:“老同學,好久不見,出來聚聚?”
他放下手機還不到兩分鍾,電話鈴聲就突然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号碼,劉浮生不禁微微一笑,打電話的正是他剛才發短信的主人,這家夥名叫陳俊!
陳俊是劉浮生在省委黨校的同學,當初他和劉浮生的關系很不錯,更不知死活的追求過羅君竹。
但這家夥的仕途,卻并不順利。
陳俊在黨校結業,回到濱城不久之後,就受到了排擠,從濱城被平調到撫遠市。
如今,陳俊已經在撫遠,熬了好久了。
劉浮生接聽電話,還沒等開口,電話另一端,便響起陳俊的聲音:“老班長,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劉浮生能聽出,陳俊的聲音有些激動,也略帶着一絲緊張,畢竟現在劉浮生已經是撫遠市的副市長,而他則是一個不得志的副科級幹部。
堂堂副市長,竟然念着老同學的情分,主動給他發短信,這對于陳俊來說,簡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劉浮生笑道:“老同學,我剛來撫遠市就主動聯系你,可你呢,明知道我要來,也不說盡一下地主之誼!”
陳俊笑道:“老班長!您可冤枉死我了!我哪敢給您打電話啊!您是副市長剛到任,肯定一堆事!我怕耽誤您工作,不敢給您添亂啊!而且,我混成這樣,也不太好意思跟您聯系……”
劉浮生說:“老同學之間,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今晚有沒有時間,出來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