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報分析與判斷能力,全都十分優秀,此時竟然敏銳的注意到了,劉浮生在遼南任職期間,似乎與那位白首長,産生過些許的交集!
當初牽扯到羅豪的那個案子,參與其中的人,不僅有遼南市局,更有市委市政府,以及奉遼省内的幾大派系,甚至是奉遼軍區的司令員魏祁山!
那一次,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魏祁山居然帶兵封鎖了遼南市局,還讓省委調查組的領導們,在冰天雪地之中,頂着雨雪罰站很久很久!
這種做事風格,自然驚動了陸茶客等,奉遼省内的高層!
要知道,當初那輛載有數名省委領導的專車之中,便有陸茶客的位置!
彼時彼刻,陸茶客在車上,分明看到白首長的車,先他們一步,停在了遼南市局門口,所以,他們才連車都不敢停, 直接就離開了遼南市!
那件案子中,劉浮生雖然是一個小角色,但心思缜密的陸茶客,卻也對他産生了懷疑……
劉浮生能夠走到今天,背後肯定不隻是李宏良父子,那麽,他是否擁有着,不爲人知的京城背景?如果有的話,這個背景,會不會就是那位,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遼南市局的白首長呢?
所以,他趁着跟劉浮生聊天的機會,單刀直入的抛出了自己的問題。
說完這句話,陸茶客的目光,就片刻不離的,盯着劉浮生的臉……
哪怕劉浮生的臉上,露出任何表情,陸茶客都有信心,分析出此人内心的真實想法。
可惜,讓陸茶客失望的是,劉浮生的臉上,居然隻有驚訝和疑惑:“陸先生說的那位老爺子,我怎麽沒聽說過?”
陸茶客盯着劉浮生的眼睛,平靜的說道:“沒聽說過?那可是鼎鼎大名的白首長啊!”
劉浮生搖頭笑道:“陸先生高看我了!您說的這位白首長,我的确遠遠的見過一面!但是當初,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市局大隊長,即便現在,我也沒有資格,與那樣的大領導接觸啊!如果陸先生想問,關于白首長的事情,倒是可以和遼南市的李文博市長聊聊!”
劉浮生當然不會對陸茶客說實話!
這句話,他不但否認了自己和白首長之間的關系,還給陸茶客來了一個不輕不重的敲打,擺出了一個迷魂陣——我跟白首長不熟,但李文博似乎很熟,要不你問問他?
果然,陸茶客的眼神,有了些許的變化!
不管劉浮生這句話,可信度有多高,但是陸茶客已經本能的,把李宏良和李文博父子,與燕京那位白首長,聯系在一起了!
難怪這個李文博,在仕途上順風順水,無論空降遼南的金澤榮,還是那位才華不俗的郭陽……全都折戟沉沙在了,小李市長的面前!
李文博身後,肯定有着強大勢力的支持,否則,金澤榮和郭陽這種有根腳的人,怎麽會輕易失敗呢?
畢竟金澤榮和郭陽兩人,可都有唐家的支持!
就連最不成器的汪名揚,那也是他陸茶客,布下的一枚棋子啊!
僅僅憑着已經退休的李宏良,多少有些說不通了!
有句話,白若初說的沒錯,陸茶客是個心思缜密的人,可越是這樣的人,想的事情就越多!隻要給他恰當的引導,他自然會腦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三言兩語,劉浮生已經在陸茶客的心中,構建出了一張虛構的關系網,從而讓這位陸書記,對李文博,李宏良二人,多了幾分忌憚!
陸茶客心說:李棋癡真是沉得住氣,爲了給兒子鋪路,居然藏了白家這一條暗線!
想到這,陸茶客歎了口氣說:“我隻是随便問問,趕緊先嘗一嘗,你最鍾愛的白茶吧!”
在陸茶客的示意之下,史春秋輕輕揭開蓋碗,下一刻,他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因爲在蓋碗揭開的那一瞬間,濃郁得如同紅棗般的茶香嗎,便撲面而至,飄散開來!
聞到這股濃郁的棗香氣息之後,劉浮生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燦爛的笑容,而陸茶客卻略感驚訝的愣住了,不曾想,他根本瞧不起的白茶,竟然能散發出,如此獨特的香氣?!
不久之前,他和史春秋,還覺得白茶餅不入流,乃是廉價至極的茶葉!這打臉來的,也太快了吧?
史春秋不敢怠慢,連忙将蓋碗内的茶湯倒出,随後分給了陸茶客和劉浮生,他自己也留下半杯。
陸茶客端起茶盞,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湯,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已經變得有些閃爍不定……這泡茶喝下去之後,他就得做出,相應的評價了!
與此同時,劉浮生也恰到好處的問道:“陸先生覺得,這茶的香氣如何?”
“韻味獨特,彌久不散!好茶!”陸茶客搖了搖頭,作出一個中肯的評價。
随後,他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茶湯,頓了頓,居然又喝了一口,最後,更是将杯中的茶湯喝光,并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十幾秒後,陸茶客的眼睛再次睜開,點頭說道:“口感飽滿,入口細緻,餘韻悠長……難得的好茶啊!”
說出這番話,是陸茶客作爲愛茶之人的本能反應!
僅僅是壽眉,就能彌散出,如此的香氣,實在是超出了,陸茶客的預料!
至于史春秋,就沒有陸茶客這麽淡定的心思了!
他輕啜一口茶湯之後,臉色頓時漲紅了,不敢再發表任何評論,更不敢說出,之前那種輕視白茶的話了!
好在劉浮生也沒有爲難史春秋的意思,他隻是笑呵呵的對陸茶客說:“陸先生的确是懂茶,愛茶之人,評價非常中肯,心态也很大氣!”
以陸茶客的城府,當然不會因爲一次,不輕不重的挫折而失态,他笑着說道:“我确實輕視了白茶,沒想到,這平淡無味的白茶,在十年之後,竟有如此醇香的滋味!我自诩爲奉天市委,乃至奉遼省委中,最愛茶之人!實在是有些汗顔啊!”
頓了頓,陸茶客意有所指的說:“吐故納新,乃是做人的本分,如果固執己見,那不就成了老頑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