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華将錄音筆放在辦公桌上,示意任志遠繼續說下去。
任志遠歎息道:“自從兩年多以前,我們在滬市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我就一直被劉遠征所挾持……起初,我以爲他隻是想發财,所以抱着一絲僥幸心理,幫他做了一些事情,可是,我因此卻落入了他的圈套,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等我發覺問題很大的時候,也已經沒法再回頭了,我隻能加入他這個組織……是我自己的猶豫不決,以及心存僥幸,毀了我的人生啊!”
李芳華陪着他沉默了片刻,之後問道:“可是,最近你們在對付劉浮生的态度上,似乎存在着,很大的分歧?”
任志遠說:“是的,我主張的是,利用劉浮生,而李衛國,主張的卻是除掉劉浮生!當時我們覺得,李衛國想這麽做,主要是爲他弟弟出氣,所以并沒有同意!”
“但是李衛國很堅持,沒辦法,經過集體讨論之後,我們最終決定,各退一步,兩條線并行,由李衛國主持除掉劉浮生的計劃,而我和劉遠征,則對劉浮生進行拉攏……無論我們哪一方面取得了成功,劉浮生都不會繼續構成威脅……另外,這件事也能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把空降的劉明剛徹底架空。”
“沒想到,李氏兄弟實在太蠢了!他們不但沒有幹掉劉浮生,反而還自己搭進去了,就連陳有德,都因此喪命……”
“陳有德的筆名叫沈威,諧音三尾,代号就是三尾狐……雖然他在核心成員裏,屬于相對低級的那一批,卻同樣知道了,我們的一些機密,所以,如果他被活捉,很可能對我們造成緻命的傷害。”
李芳華若有所思的說:“是你親自動手,殺了陳有德嗎?”
任志遠并沒有否認,他伸手拉開辦公桌的一個抽屜。
李芳華下意識的警惕起來,任志遠搖頭說:“你不用緊張,我們畢竟師徒一場,而且……總之我不會害你……就算我想害你,門外那兩位同志,我也搞不定的……”
說話的同時,任志遠已經拉開了抽屜,把抽屜裏側,一個隐藏的小暗格打開,從裏面拿出了,一個類似口紅的物件,輕輕放在了桌上。
李芳華看了一眼這個東西,問道:“這是什麽?”
任志遠說:“一個機械彈射器,它裏面有一個彈槽,可以裝載一支針狀的子彈,或者說是毒針吧,這種東西,專門用來執行近距離的刺殺活動!彈射器裏,可以裝載毒液凝結的冰針,融化之後,很難被警方取證。”
李芳華說:“你是用這個東西,殺死了陳有德嗎?”
任志遠沉默許久,終于說道:“沒錯,這個發射裝置,用起來很方便,其中儲存着幹冰,隻需要按動開關,很快就能凝結成,一根冰凍的毒針。”
說話的同時,任志遠已經輕輕的,撥動了設備上面那個,并不起眼的小開關。
李芳華深深看了一眼任志遠,說道:“我其實還有許多問題想問你。”
任志遠笑了笑說:“問吧,隻要我知道的,都會盡可能的回答你。”
李芳華說:“你們的行動目标,是不是遼鋼集團正在研制的航母特種鋼?我現在就在鋼研所内工作,你們爲什麽,沒有通過我來做這件事情?”
任志遠笑着說:“劉遠征對你進行了多次試探,發現你的态度很堅決,并不像我這麽軟弱,他擔心你會做出魚死網破的舉動,畢竟,你也是安全局的成員,所以才遲遲沒有對你提出核心要求……”
“而且,劉遠征也不是完全沒有行動,據我所知,他之前就把你的照片交給了陳有德,想讓陳有德找人挾持你,用一些見不得光的龌龊手段,逼你就範……隻不過,那個計劃終究沒有展開行動罷了!”
原來陳有德手裏的照片,是這個作用嗎?
李芳華輕輕點頭,又問道:“你們爲什麽沒有展開行動?”
任志遠歎了口氣說:“我怎麽能讓他們對你進行迫害呢?我已經虧欠了你太多,作爲你的老師,我本該保護你的,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對你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我能爲你做的,也隻有阻止他們了!”
李芳華略微沉默之後,鄭重的說:“謝謝你,任老師!有些事,隻能歸結于命運的安排,我們自己都是無法左右的,但接下來,我真心希望,你能和警方以及安全局好好配合,千萬不要……”
李芳華這句話并沒有說完,因爲她也不知道,任志遠在幫助劉遠征辦事的過程中,究竟出賣了多少國家機密,或者說,給海外間諜組織,提供了多少便利。
沒人能知道,任志遠最後會面對什麽……
任志遠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小李,你不用寬慰我了,我很清楚自己做過什麽,也明白等待我的将會是什麽!并且,我早都準備着,面對這一天的到來了……”
說着,他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一個EMAIL的地址,遞給李芳華說:“這個郵箱裏,存着我這些年做過的所有事情!我怕我的記憶力太差,被抓的時候想不起來我做過什麽壞事,所以就把它們全都儲存起來了,也算是給組織和警方減少一些麻煩吧。”
李芳華先是一愣,随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任志遠繼續說道:“我年紀大了,不想再被警方和組織上折騰了,而且,我也無顔去面對我們自己的同志,以及我的家人!在家人的眼裏,我一直都是一個好老師,好幹部,和一個好人!我不想看到,他們失望或者憐憫的目光,今天能和你聊這些,我已經很知足了。”
話說到這,李芳華已經确認任志遠想要做什麽了。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錄音筆,沉聲說道:“既然任老師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就請任老師和門外的兩位同志一起,去接受組織的審查吧!”
說完,她站起身,便向門外走去。
任志遠看着李芳華的背影,微笑着拿起了辦公桌上,能夠發射冰凍毒針的裝置,對準了自己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