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搖頭說:“不重要,我也感覺到,你沒有在燕京那樣春風得意了。”
金澤榮點頭:“咱們之間的關系,我沒必要遮掩什麽,你說的沒錯,我本以爲,我在遼南最大的敵人,是市局局長李文博,畢竟他父親是原奉遼省的政法委書記。沒想到,李文博手下,有一個名叫劉浮生的人,比他更加難纏,讓我吃了一些暗虧。”
“劉浮生……”
年輕似乎在回憶這個名字,随後說:“我記得老四以前說過這個人,似乎是遼南的刑警隊長。”
“他現在是秀山縣的常務副縣長,代行縣長的職權。”金澤榮點頭補充道。
“秀山縣啊……”年輕人下意識的垂下眼皮看了眼手中的玉雕龍,忽然拿起旁邊的幹淨茶巾,仔細擦拭起來。
金澤榮有些愕然:“你這是幹什麽?”
年輕人笑道:“沒什麽,隻是覺得有些髒了!組織部長辦公室裏的東西,自然要纖塵不染才對!”
說話的同時,他将擦得幹幹淨淨的玉雕龍,用茶巾包裹着擺回原位。
金澤榮有些無奈的笑道:“以前上學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有點輕微的強迫症,現在發現似乎更嚴重了!”
年輕人笑了笑沒說話,放下茶巾,又喝了杯茶之後,才站起身說:“不早了,我還要連夜趕回燕京。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老爺子因爲老四的事情,心裏一直都不痛快!從小他就最愛聽你說話,如果你有時間,就回去當面給老爺子拜個年。”
金澤榮也站起身歎氣:“既然這樣,我就不留你了!年初一,我回燕京給老爺子磕頭拜年!老四沒了,家裏人多點,才能熱鬧些,我們盡量讓老爺子過個好年吧!”
“呵呵,木頭你有心了。”年輕人笑着點頭,又轉頭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我在燕京家裏等你。”
……
除夕之夜,劉浮生陪着父母一起包餃子做年夜飯,然後看春晚守歲,拜年接紅包,就和千家萬戶一模一樣。
這天晚上,他除了和白若初通了一次電話,随後就将手機關機,這是屬于他和家人的一天,并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萬家燈火,漫天煙花,鞭炮聲中一歲過去。
大年初一,劉浮生本是打算和父母一起去拜年,卻不料突然就忙碌了起來。
父母沒有将他的身份告訴村裏人,以及親戚朋友。
但是,有一些人,已經知道,劉浮生成爲縣長了。
上午八點多,第一個敲響院門的,正是劉浮生的高中同學馬銘。
威武霸氣的悍馬車,幾乎堵住了半個村路,隻是停在那裏,就吸了這座小山村中無數的目光。
和馬銘一起來的,還有鄭小芸。
馬銘已經和方曉慧斷了聯系,現在仍然在追求鄭小芸,這次兩人就是一起相約來給劉浮生和家人拜年的。
“叔叔阿姨過年好!我們是劉浮生在水城一中的同學!”馬銘滿臉親切的笑容,但臉上的橫肉,卻依舊讓劉浮生父母的笑容有些僵硬。
當他們看到,美麗溫婉的鄭小芸之後,卻全都眉開眼笑,再聽到鄭小芸現在還單身,也不是馬銘女朋友的時候,倆人的笑容就更燦爛了。
寒暄片刻,劉浮生的父母直接把馬銘晾在了一旁,隻顧着和鄭小芸說話。
馬銘有點不爽,和劉浮生來到院裏抽煙:“早知道,我就不帶鄭小芸過來了!她這樣的女孩,最容易被長輩喜歡!要是你爹媽看好了他,你該不會吃回頭草吧?”
劉浮生瞅了馬銘一眼:“别亂說話!鄭小芸不是回頭草,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你應該很清楚!有什麽事你說吧,感情的事我幫不了你,别的事,不違反原則,我可以考慮。”
他知道馬銘要是沒事的話,絕對不會大年初一的就跑來巴結自己,畢竟同學一場,而且之前馬銘也幫他坑過陸成林,力所能及的忙還是能幫的。
馬銘笑道:“我就知道,什麽事都瞞不住你!聽說奉遠鄉的鄉委書記王長柱,被你給辦了?”
王長柱被抓的事情,在秀山年貨大集開始之後,才對外公布。
一方面,王長柱的情況,需要仔細調查,才能公訴定罪。另一方面,這也是爲了減少秀山大集的負面影響。
劉浮生抽了一口煙說:“你想承包礦山?”
馬銘連連點頭:“對!奉遠鄉那個菱鎂礦!之前一直是王長柱的親戚在把持,他媽的,他們仗着貧困鄉的名頭,每年少交了好幾千萬的稅!我看着都眼饞!可是即便這樣,那個廢物也沒能把礦弄好,産值才那麽一點點!要是換成我,早就把規模做大了,上市都有可能……”
“你能在秀山縣開分公司,并保證每年納稅過億,以及提供至少一千個以上的穩定就業崗位嗎?”不等馬銘把話說完,劉浮生忽然問道。
納稅過億……
馬銘嘴角狠狠抽動了一下,咧嘴說:“劉哥!你是我親哥!分公司肯定沒問題,可這稅……你們不是貧困縣,有減免優惠的嗎?要是納那麽多的稅,也和我在水城沒什麽區别啊!”
劉浮生微微一笑:“因爲王長柱一夥被拘捕調查,他們所掌控的,秀山縣菱鎂礦與玉石礦的礦權,都已經被縣政府收回了!不僅僅是你想要,整個遼南乃至于外地的礦業公司,都在虎視眈眈!每天爲這件事跑縣政府的人,比去貴賓樓吃飯的人都多,你自己看着辦吧!”
那時候的礦業産品,雖然還沒有多年以後那麽發達,但卻同樣屬于暴利行業!
正如劉浮生所說的一樣,縣礦業局,乃至于縣委縣政府各個部門的門檻,都快要被踩平了。
馬銘深吸了一口氣,歎氣說:“我還以爲,我們是老同學,能有點優惠呢……”
劉浮生掀了掀嘴角:“優惠我已經給你了,這是我對奉遠鄉菱鎂礦承包權的最低要求!而且這件事,我說了也不算,必須要經過縣政府公開的招投标,你懂我意思嗎?”
馬銘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把我标底告訴我了?”
劉浮生搖頭笑笑:“這種事,你想都不要想,這隻是我在洽談了許多企業之後,所得到的,他們報出的最高條件!你拿出這些條件,才有資格和其它企業競争。但如果縣常委開會讨論這件事的話,我個人會投你一票。畢竟我了解你的人品,以及實力。”
“劉浮生,我該怎麽說你呢?别人千裏爲官隻爲财,你小子卻把送上門的錢,往外推嗎?你知道,在來之前,我已經和我爸商量好了,隻要你肯把奉遠鄉的菱鎂礦山給我們拿下來,我可以給你一成的幹股……”馬銘苦笑搖頭說。
劉浮生笑道:“幸虧你一開始的時候,沒和我說這些,不然現在我已經把你踹到門外去了……想當官就别想發财,想發财就不要當官,權利和錢,隻能要一樣,如果兩樣都要,早晚會掉進坑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