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由衷佩服李文博的坦誠,畢竟,誰都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能坦然說出背後有人指點的不多。
“别這麽看着我,我對别人,也不這樣,想讓我高看一眼,首先得有那個本事才行。”李文博笑着說。
劉浮生也笑了笑。
李文博問:“深山埋屍案,有幾成把握?”
劉浮生說:“世事無絕對,但八成把握,我還是有的,目前,警方已經掌握了幾個關鍵人物,隻要其中一個動起來,整條黑産鏈條,就都會動。”
“會議上,你不願說案情進展,該不會覺得,警局裏還有内鬼吧?”李文博問。
劉浮生笑而不語。
見到這笑容,李文博忽然意識到,他又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高層警官當然不會爲了那種令人發指的惡魔當眼線,但同樣不想讓深山埋屍案快速破案,不想讓李文博和劉浮生的聲望再次提高的,還是大有人在!
比如,現任市長汪明揚!
“你小子啊,真是猴變的!”李文博搖頭歎息。
劉浮生站起身說:“李局,如果沒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另外,經過今天這次會議,我覺得兩周内破案,有些困難。”
李文博一愣:“爲什麽?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劉浮生說:“這次領導留我單獨談話,會令人聯想很多。而我剛才忽然想到,汪市長能對付李局你的手段,并不算多,恰好,我是其中一個比較好的選擇。”
“你是說?”李文博若有所思。
劉浮生:“我已經是李局的心腹,你對我破格提拔,還當衆保我。如果我被查出有違法問題,勢必會波及到你。而他們一旦抓住把柄,我就必須接受調查,也就無暇再顧及深山埋屍案了。”
“那麽,你有做過違法的事麽?”
“沒有。”
“好,那我就放心了,如果别人想搞你,我願意用烏紗帽保你。”
李文博沉聲說道。
劉浮生一笑:“謝謝領導!”
劉浮生離開之後,李文博眼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似乎很看好劉浮生未來的發展,似乎……還有别的原因。
……
與此同時,一輛威武霸氣的悍馬吉普車,轟然停在了,遼南市春華出版社門口。
此刻,主編辦公室裏,鄭小芸正用懇求的語氣說:“錢主編,劉浮生這本書明明各方面都很出色,編輯聯審也已經通過了,你爲什麽還要那麽多資料,這是有意爲難他嗎?”
辦公桌後的錢主編,當然就是故意刁難鄭小芸,更不想給劉浮生出書!
這家夥是個小人,而且很猥瑣的那種,上次劉浮生欺負他,他既不敢聲張,也不敢報複,但心裏都記着呢!
他手裏隻有這麽點權力,當然要好好利用,劉浮生是警察,總不能找到出版社,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給他打一頓吧?
錢主編垂着眼皮說:“小鄭,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對所有作者,都是一視同仁!你送上來的,劉浮生這本書,的确還可以!但也不能因爲他是你同學,我就給他開綠燈吧?缺什麽資料,你補上就行了,何必找我走後門呢?”
“可是,你根本沒要求過,别的作者拿這麽多資料啊,更何況,你現在讓他準備戶口本,以及至少三代以上的政審證明,這也太離譜了!這個規定,幾十年前就已經沒有了……”鄭小芸強忍着委屈說道。
錢主編拿起保溫杯喝了口茶,吧嗒着嘴說:“誰和你說幾十年不用的規定,現在就不需要了?小鄭,我們做文字工作,尤其要有政治覺悟!這關系到,全國人民的思想建設,你知不知道,這裏面有多大的責任?你看看,劉浮生寫的是什麽玩意?《明朝那些事兒》!這個書名本身就不過關,他寫的是正史還是野史?裏面的東西,經過考證嗎?會不會有封建思想的餘毒?有沒有一語雙關,影射時政的言論?你沒搞清楚他的政治成分,就不能洞徹他的思想傾向啊!”
“你強詞奪理……”
“呵呵,随便你怎麽認爲吧,總之,這件事,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這是政治問題,也是原則問題!你先回去吧!”錢主編把眼睛一閉,一副的小人得志的模樣。
鄭小芸氣得一跺腳,轉身出了辦公室。
爲了劉浮生這本書,她沒少受到錢主編的刁難,尤其是今天,錢主編提出的那些資料,簡直太過分了!
想着想着,鄭小芸心裏一委屈,眼淚就掉了下來。
這時,迎面忽然走過來一個相貌兇狠的男人:“鄭小芸?你怎麽了?”
鄭小芸擡頭,頓時詫異道:“馬銘?你怎麽來了?”
馬銘是來幫陸成林完成“心願”的。
“我來找你啊!你怎麽哭了?誰欺負你,和我說!”馬銘眼睛一瞪,很有氣勢。
鄭小芸抹了抹眼淚,說:“沒事!我就是忽然有點想家了!你找我有事?”
“有事!劉浮生寫的那本書,是你負責吧?”馬銘直入主題。
鄭小芸記得劉浮生讓馬銘出醜的事情,頓時警惕起來:“什麽書?”
馬銘笑道:“你别瞞我了!方曉慧都和我說了,劉浮生寫了一本書,讓你幫他出版!别誤會,我不是來搗亂的!我隻想問問你,這本書的情況怎麽樣了,聽說出書要花不少錢,他這本書出版需要多少錢,我給他出!”
“你給他出錢?”
鄭小芸一愣,随後急忙說:“不是!正常出版的話,是不需要作者花錢的!錢由出版社出,然後出版社拿銷售分成……你說的那是自費出書,劉浮生不用自費……”
馬銘是外行,當然聽不懂這些,他皺眉問:“你的意思是,劉浮生的書已經出版了?”
“還沒有,我們主編不同意,還需要很多資料呢……”鄭小芸搖頭。
沒等她說完,馬銘便說道:“不同意?我去找你們主編聊聊!”
他掃了一眼周圍,頓時看見“主編室”三個大字,立即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咣當一聲,推門而入。
錢主編正美滋滋的閉目養神,突然聽到動靜,不禁睜開眼,皺眉問:“鄭小芸,你就算來多少次,劉浮生那本書也不可能出版……哎,你是誰?”
馬銘走過去問:“主編是吧?你說什麽?劉浮生那本書,怎麽就不能出?”
錢主編被馬銘兇狠的面相,吓得一哆嗦,他硬着頭皮說:“不能就是不能,好多手續,他都不全……啊,你、你要幹什麽?”
他說話時,馬銘已經把手伸進了皮包,冷笑道:“什麽手續不手續的,不就是錢嗎!你看這些夠不夠!”
啪!啪!兩聲!
兩沓鈔票先後摔在了錢主編猥瑣的臉上,繼而散落一地!
錢主編以及跟着進來的鄭小芸,全都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