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博點頭:“是的,這手段并不高明。”
李宏良搖頭:“其實很高明!他在接電話之前,就知道馮國棟想說什麽,他讓我或者說我們聽到的,就是他想說的。”
李文博皺眉:“他想讓您聽到,馮國棟是如何徇私枉法的?可這又和他表明态度,有什麽關系?”
“現在我面前有兩家飯店,我對其中一個老闆說,我喜歡吃紅蘑。如果你是老闆,你會怎麽做?”李宏良問。
李文博茫然說:“我會……給你做紅蘑吃。”
“這就對了,你這麽做的話,我就是你這家店的客人,而不是另外一家的。”李宏良笑道。
李文博略微沉吟,眼睛亮了起來:“我明白了!他故意讓我們聽到馮國棟的電話,就是在說他喜歡吃什麽,而我們隻要這麽做,他就是我們的人!”
李宏良笑着點頭:“而且,這番話他并沒有對另外一家店說。這不是兩家競争,而是他早有傾向。”
李文博深吸了一口氣,苦笑:“沒想到這小子,年紀不大,但說話做事,卻已經如此高深……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知道就好!但記住,即便看破,也不要說破。”李宏良提醒說。
“爲什麽?”
“你一路走來,都有我的幫襯,如同養在籠中的虎,威風八面,王者天生。但如果把你扔進叢林裏,卻未必能鬥得過,一頭拼了命才存活下來的獨狼。在他徹底敬畏你之前,不要和他太過接觸,更不要交心。”
李文博似乎有些不屑:“再怎麽說,他也隻是個毛頭小子。”
“所以我才一直說,你隻長年紀不長見識!”李宏良一瞪眼說:“誰都年輕過,但我沒見過任何一個年輕人,如同劉浮生!有時候我甚至覺得,當他在我身邊說出炮碾丹沙四個字的時候,我就已經被拉入,他的局了!”
……
劉浮生離開李宏良家之後,也是長出了一口氣。
他不确定李文博是否在李宏良家,但确定李文博一定會知道,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這次和李宏良半明半暗的攤牌,是劉浮生布局中的關鍵一環,也正因如此,他才果斷結束了,和大美女白若初的約會。
聰明的人,不會把任何人當白癡。
劉浮生從未小觑過老書記李宏良,他知道能達到那種高度的人,幾乎沒有庸才!他唯一擁有的最大籌碼,隻有對未來的先知!
好在,李宏良是個識人并且愛才的人,更想給他兒子李文博,找到保駕護航的左右手。所以,他隻在最後分開的時候,告訴劉浮生,實力才是駕馭别人的根本,站在強者的一方,就是最基本的正确。
這短短幾個小時,比和别人鏖戰幾天幾夜還要累。
不過這就是官場,所有人說話都像是在打啞謎,是否猜對不重要,重要的是出題的人是否願意把你的答案,當做謎底。
……
回家酣暢淋漓的睡了一覺之後,劉浮生第二天一大早便來到了市局,連環盜竊案雖然破了,但審問和取證程序,還是要走的。
沒想到,孫海這家夥竟然來的更早,老早就在大門口等着,屁颠屁颠的迎了上來:“師父來啦!”
劉浮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是等我?”
“必須的啊!徒弟等師父,這不是天經地義嘛!快點走吧,你不來,張茂才什麽都不說!”孫海說着便拉起劉浮生往審訊室走。
孫海在這個案子上,也蹭了點功勞,據說昨天走路都帶風,今天更是一大早就提審了張茂才。
但張茂才隻認劉浮生,無論孫海怎麽問,他都不說一句話。
隻有劉浮生知道,張茂才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他會信守承諾。
“先抽根煙。”劉浮生來到張茂才身前,遞給他一根煙,随後輕聲說:“你母親已經完成檢查,預計一周後做手術。”
張茂才深吸了一口煙,重重點了點頭。
劉浮生來了之後,審訊很順利,饒是如此,也用了整整一上午的時間。
從審訊室走出來,劉浮生伸了個懶腰,便要回二大隊辦公室,但卻被孫海叫住:“師父,今天你就先别回二大隊了吧!案子已經破了,按照慣例,你可以休息兩天,咱們喝酒去?”
劉浮生挑了挑眉毛:“有話直說。”
孫海猶猶豫豫的說:“其實……其實也沒啥事,就是昨天下午,我聽到了點風言風語……”
在劉浮生目光的注視下,孫海終于把事情說清楚了。
昨天就在劉浮生怼完董奎離開之後,二大隊就炸廟了!
雖然劉浮生說的那些話,并沒有任何問題,所有人的心底也贊同,但二大隊的隊長畢竟是董奎,而劉浮生隻是一個新來的,更是新入職的新人,算是外人!
絕大多數人,都有幫親不幫理的心态。
有人提議把劉浮生轟出二大隊,有人号召所有人一起去局長和書記那裏請願開除劉浮生。
據說當時的場面十分混亂,正準備走進二大隊辦公室的孫海,都吓得有點懵圈,躲在門口沒敢進去。
最後還是董奎一聲大吼,把衆人給鎮住,然後他就頭也不回的走了,直到現在也沒來上班。
“師父!現在二大隊那些家夥,都好像和你有仇一樣,咱不和他們一般見識,等過兩天估計也就沒事了。”孫海勸道。
劉浮生卻微微一笑:“這種情況,我更應該去,否則今後我在二大隊,就是軟柿子了。”
這話說的沒錯,尤其是血氣方剛的刑偵隊伍裏,最看不慣的就是遇事便躲的人,這次劉浮生躲了,今後在二大隊就沒辦法立足了!
孫海雖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卻根本沒有劉浮生這種魄力,眼看着勸不住,隻能期期艾艾的跟在劉浮生身後,走向二大隊的辦公室。
董奎今天沒來上班,辦公室裏的人比平時多些。
當劉浮生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整個辦公室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王廣生和趙豔秋兩人,因爲和劉浮生搭檔過,所以臉上浮現出的是帶着擔憂的複雜表情。
可其他人看向劉浮生的目光,卻幾乎全都充滿了敵意!
就在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細眼尖下巴的中年男人,忽然冷哼道:“把我們二大隊害得這麽慘,竟然還有臉進門?劉浮生,你還真是連臉,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