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着一股神秘力量全部灌入到夜玄體内,又在一瞬間抽空。
此時此刻。
當夜玄一晃眼的時候。
面前不再是鴻蒙古城,取而代之是一座矮小的房屋。
這一瞬間,夜玄有些許失神。
這是……
皇極仙宗皇極峰後山!
當年他帝魂重歸,開始正式重修的時候,便是有此開始。
那時候的他,還是皇極仙宗的上門女婿。
夜玄打量着四周,能夠清楚感知到,這裏就是皇極仙宗。
他似乎被送回到了這裏。
一個人都沒有。
“這是被我斬斷的那段歲月?”
夜玄心中呢喃。
當初面對清道夫紫龍的壓迫時,夜玄爲了避免永恒仙界被真令碾滅,他選擇自爆三屍,将那股力量交給光陰帝尊,最終斬斷歲月,把第九原始帝路所有人都送走了。
可之後又因爲真令的崩碎,所有人都被送走。
雖然夜玄不确定是否真的送走了所有人,但大抵還是能猜到,所有人都被送走了。
而眼下的情況,似乎也告訴了夜玄這個答案。
夜玄仔細辨别了一番,這裏是真實存在的。
當然,如果鴻蒙古城能夠讓夜玄都産生迷幻的感覺,那隻能說鴻蒙古城可怕到了極點。
如果真是如此,那夜玄也辨别不出。
所以夜玄并未去較真。
他姑且把這裏當做是真實存在的。
可當夜玄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在眼前這座矮小房屋的時候,夜玄微微一愣。
房門有些歪斜。
盡管記憶已經遠去,可夜玄依舊能夠想起來,當年這扇房門的确是歪斜的。
那是因爲當初他帝魂歸來的那一天,小姨子周冰漪曾踹門,那一腳差點把房門給踹爛。
但在之後,嶽母江靜讓人将房門修好了。
房屋倒是沒拆,用以對皇極仙宗之人的激勵。
不過事到如今,也不知道周冰漪、江靜等人現在何處。
“所以……這其實還是虛假的?”
夜玄輕聲呢喃道。
這鴻蒙古城的幻象是如此的真實,哪怕是他都險些當真了。
夜玄收回目光,并沒有選擇推門而入,反而是借着這個機會,四處逛逛。
這個地方,自從當年真令崩碎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了。
在他心裏,這才是他的家。
也是原始帝城所有人的家。
走出皇極仙宗,夜玄踏天而上,俯瞰着整個東荒大域的南域,繼而再往上,俯瞰着整個東荒大域。
乃至俯瞰整個道州。
他甚至看到了道州守護神浮空山姬家。
一切的一切都還在。
然而卻沒有任何生靈的存在。
就像所有生靈都被抹除。
這裏也不存在時間的流逝。
一切似乎都是定格不動的。
夜玄飛出了九州,看了諸天萬界與天域融合而成的永恒仙界,也看到了潰散後三大神域的位置隻剩下無盡的空洞。
唯有域劫神墟一直存在。
那截黑暗魔海,也留在那裏,被帝關長城攔在外面。
這些東西,都得到了保留。
夜玄去了混沌天域,走進了自己所創的混沌天庭,走過每一個地方。
一切種種,仿佛就在昨日。
但這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可看到這些種種,夜玄想到的更多的,卻是自己的家人。
最初一世,他們就是夜帝宮的人,都是他的家人。
後來因爲重修,更是他的家人。
父親夜明天,娘親姜夜。
本是夜帝宮的金童玉女,是他這一世的親生父母。
大伯夜明陽是夜帝宮的砍柴人。
二伯夜明海是夜帝宮管賬的。
堂哥夜昊哥夜帝宮的天書,乃是三書之首,原始帝城十大至寶之一。
小紅雀是夜玄親自喂養的鳥雀。
周冰漪是夜帝宮的小紅娘。
爺爺夜洪禮和大爺爺夜洪義是夜帝宮的酒師、畫師……
當然還有妹妹夜玲兒和堂姐夜雨萱。
她倆是最特殊的存在,因爲她們不是夜帝宮的人,但卻是夜玄最親的人。
因爲……她們都是葬帝之主的顯化。
妹妹夜玲兒,是葬帝之主小阿蠻時期的性子。
而夜雨萱,則是葬帝之主在掌管整個原始囚籠時的一個顯化。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都是葬帝之主。
但因爲那時候的葬帝之主對夜玄本身是極其厭惡的,後來也直接斬斷了夜玲兒和夜雨萱的聯系。
所以夜玲兒和夜雨萱的跟腳,便隻剩下萬安城夜家之人這一條。
相較于夜家其他人,這兩姐妹背景最爲單純。
但現在。
這些人都不見了。
相較于自己的那些親傳弟子、故友、以及手下的悍将,夜玄的擔心其實并不大。
因爲他很清楚,這些人都有自保的能力,哪怕是去到世界盡頭,或者其他原始帝路,都能夠活下來。
可這些親人的實力,就明顯不夠了。
尤其是玲兒和雨萱姐兩人。
這些深埋在心中的憂慮,在走過種種熟悉的地方之後,萦繞在夜玄心頭。
盡管他已經通知了葉臻、南宮白他們全力發動力量尋找其他人,但原始帝路之廣,似無窮疆域。
想要找人,如大海撈針。
誰也不知道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找回所有人。
誰也不知道,是否大家都還在。
甚至在夜玄心底,他已經做好了永遠見不到一些人的準備。
但依舊希望,這一天不要到來。
走過許多地方之後。
夜玄重新回到了皇極仙宗的那座矮小房屋。
看着那扇有些歪斜的房門,夜玄目光平靜。
他伸出雙手,手掌貼在房門上,輕輕用力。
嘎吱————
房門打開。
屋内幽暗無光。
但屋外的陽光照射,将夜玄的影子拉入屋内。
依舊是熟悉的布置。
那張木床上。
正盤坐着一位黑袍少年。
也是在此刻,霍然睜開雙眼。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
漆黑如墨,深邃如淵。
這其中,還蘊含着一種漠視蒼生的冷漠,以及一縷淡淡地殺機,注視着夜玄。
隻是在黑袍少年的視角裏,陽光照射着夜玄,少年隻能看到夜玄渾身漆黑,根本看不清模樣。
黑袍少年并無驚懼,隻有無盡的平靜:“你是何人?”
夜玄看着對方,整個人定格在那裏,一動不動。
仿佛丢了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