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夜玄沒有與九宇大帝喝兩杯，而是去了北街最盡頭的那座院落。
他記得這座院落當初是龍虎山上代天師張清風所住的地方。
來到院外，一眼便可以看到這座院落的全部構造。
院落很小，就像凡間鄉下那種小院。
張清風進入空古城九萬年，便一直住在這裏。
後來夜玄到來，将張清風帶離此地，此刻已經回到龍虎山。
但這座院落依舊無人。
像之前殺豬的玄鬥刀皇，哪怕實力也非常強大，但卻也沒資格做院落。
天絕古帝按理來說，僅剩的實力也是不足以住在此地。
但不知爲何，他還是住在了這裏。
夜玄看到了正在院子裏面種菜的那個背影，神色有些古怪。
這家夥該性子了，居然開始種菜了？
夜玄推開院門，走進院子裏面。
天絕古帝似有所感，放下手中的活兒，走了過來。
天絕古帝依舊有着猙獰可怖的傷疤，那是曾經被夜玄一劍一分爲二留下的。
帶給他無盡的折磨和苦痛。
不過眼下，天絕古帝卻顯得很平靜，看着夜玄，說道：“你來了。”
夜玄四下看了一眼，沒發現天絕古帝僅剩的兩位帝将，問道：“他們呢？”
天絕古帝神色黯然，坐到旁邊的小凳子上，拿出了一盤棋鋪展開來：“來拼殺一盤？”
夜玄倒也沒有拒絕，坐在了天絕古帝的對面。
兩人開始緩緩落子。
不過沒一會兒的時間，天絕古帝就被殺的片甲不留。
敗了之後，天絕古帝歎了口氣，沒有去收拾殘局，而是擡頭凝視着夜玄。
看着這位昔日恨到骨子裏面的仇人，天絕古帝神色複雜無比。
“他們都走了，走之前爲我拿下了這座院落。”
天絕古帝沒有自稱本座、本帝，而是稱我。
“他們跟錯了人。”夜玄直言了當。
天絕古帝的那兩位帝将，忠心耿耿，哪怕死後也一直跟在天絕古帝身邊。
可最終卻落得個這般下場。
天絕古帝聽到這句話，笑了笑道：“你雖然是我的一生之敵，且無所不能，但這句話我還是要反駁一下你，他們雖是我天絕古帝的帝将，但同樣是我的兄弟。”
“何謂兄弟？那就是并肩戰鬥，誓死不退。”
“我很慶幸有這樣的兄弟。”
夜玄聽到這番話，沒有說話，他實在不想做過多評價。
天絕古帝的一生，可謂是輝煌至極。
包括他的那些兄弟，自然也都跟着享受了無盡輝煌。
但天絕古帝錯就錯在，将目标放在夜玄身上。
那個決定，也導緻了他們無法完成輝煌帝業，沒能在古史中留下璀璨帝名。
“看來你是看開了。”
夜玄微微一笑。
天絕古帝長歎一聲，目光幽幽地看着夜玄，說道：“看不開又有什麽用，上次我被你搞得關進牢獄三天，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說來聽聽。”
夜玄緩聲道。
天絕古帝悠悠道：“我這一生，都沒法向你報仇了，況且此事也因我而起，終将因我而終。”
“再說了，我的一生，早在進入空古城的那一刻就已經結束了。”
“死都死了，對你的那些恨意，也就沒有必要再存在了，折磨自己，折磨兄弟罷了。”
“他們走了，得到解脫，剩下的苦痛由我一人來還即可。”
“…………”
天絕古帝不再仇視夜玄，而是将其當做一個知心，說了很多話。
夜玄當起了一個聽衆，聽着天絕古帝說起以往。
那是遙遠的遠古時代，天絕古帝幼年，便出自一座長生世家，一路高歌猛進，在帝路之上，開創輝煌，無人可敵。
但在最後争天命的時候，他險些隕落，最後還是偷襲獲勝，成就帝者。
正因爲如此，他的帝号并不那麽光鮮亮麗。
也正因如此，他在成帝之後才會選擇盯上夜玄，想要借夜玄之名，開創一個大帝新的高度。
下場嘛，自然也是非常凄慘的。
連帶着他所在的長生世家，也因此沒落。
“我不是很能明白，你爲何能夠活這麽久？”
最後，天絕古帝問了夜玄這麽一個問題：“據我所知，大帝的壽命，是與天命相連，天命衰敗之時，便是大帝走向死亡之時，你應該沒有承載天命才對，你爲何活到了現在？”
“僅僅隻是所謂的輪回？”
天絕古帝不解：“就算是輪回，也是有限的，我曾翻閱過古籍，有大帝輪回九世，可最後的八世，都沒有達到太高的成就，甚至越往後，越不是自己，第十世的時候，已經完全是另外一個生靈。”
爲何輪回者被稱爲失敗者？
會被人看不起，便是這麽個原因。
就算是大帝輪回者，在經曆輪回之後，或許會具有前世記憶，但卻在無形中會受到一些壓制。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反倒是經過了地府六道輪回的存在，反而會成爲一個全新的人，所走的路都是新路，能走到前世不一樣的地方去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在古史記載中，主動輪回者第二世沒有太高的成就，反而不及第一世。
這其實是很多人不想死去，所以選擇輪回第二世，活得更久罷了。
但不管如何，這都是有極限的，活出九世之後，就不可能有第十世。
天絕古帝很清楚，夜玄是遠古時代之前的存在，可遠古時代至今，都已經過去了三個大時代，遠遠不止十世，夜玄爲何還能活着？
夜玄看着天絕古帝，平靜地道：“你根本不明白何謂不死夜帝。”
“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見證神話的機會。”
“你不用急着主動湮滅，空古城中你可以保證不死，未來會有大變發生，到時候你可以以另外一種方式活下來。”
“那時候，我會讓你看看什麽叫不死夜帝。”
天絕古帝眼中有着一抹精芒，但很快又暗淡下來：“隻怕那時候，我的實力已經滑落到凡人階段。”
不同于九宇大帝等人，天絕古帝的狀态是一直在下滑的，當年被夜玄斬了那一劍，他很慘……
夜玄打了個響指。
嗡————
下一刻，在天絕古帝傷疤上的那道黑氣，緩緩飛向夜玄。
那是……
不滅玄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