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基金目前對外公開的資料,直接掌控的資金規模就超過一百二十億美元,通過杠杆,可以撬動更大規模的資本去做空泰铢,更不要說聞風而動的其他投機者了。
熊家也是體量、影響力足夠大,又有蕭良的直接指點,蘇利文才能利用這些年積累的人脈,有針對性的去打聽消息。
然而這一消息,蘇利文輕易都不敢對外洩露,甚至之前在蕭良面前都沒有提及。
就像雪山塌垮之前,誰想要逃過緻命一劫,腳步一定要輕;就怕稍有不慎,會提前誘發雪崩。
蕭良很懷疑蘇利文都沒有在熊家内部公開這一信息。
确定量子基金盯上泰铢,意味着風暴随時就有可能刮起,熊家想将在泰國、馬來西亞的投資整體退出,已經不可能了。
少量的證券資産,随時可以從二級證券賣出,但規模高達四五十億美元的港口碼頭、房地産、種植園資産,怎麽出手?
不要說能不能找到買家,以及泰國、馬來西亞政府會不會出手制止了,甚至這些資産的賣或不賣,也不是熊家能決定了,甚至都不是華興集團董事會能決定了,需要召開股東大會進行表決。
保不住華興集團,保不住熊家,蘇利文、熊玉瓊這時候隻能優先保存自己。
這時候就需要一個合适的借口,盡可能将他們個人名下的資産,從泰國、馬來西亞撤出。
熊志遠此時提古江口深水港,就是這個借口。
蘇利文、熊玉瓊堅決要投古江口深水港,熊家其他成員及華興集團董事會不同意,産生嚴重分歧,甚至發生争吵:
好啊,蘇利文、熊玉瓊就說我們個人投,爲了籌集資産,我們隻能轉讓在泰國、馬來西亞房地産等項目裏的資産份額,你們都有優先權,誰願意承接,我可以打八折?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兄弟姊妹呢?
當然了,這也是蕭良給蘇利文、熊玉瓊提的建議,但這件事影響太大,蘇利文、熊玉瓊之前沒有表态接受。
可惜的是,蘇利文進一步了解到的信息,隻是證明了蕭良的超前預見是何等的恐怖。
“深水港新的勘探設計工作,年初就重新啓動了,”蕭潇說道,“因爲你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我也沒有直接去問現階段做到哪一步了。我現在讓縣裏傳真一份過來。”
陳富山在任時,古江口深水港就做完可行性研究報告,甚至當初還通過省及國家計委的批複,推動進一步的勘測設計工作;陳富山案發,相關工作中斷停了三年,羅智林年初要求獅山縣将相關工作重新撿拾起來。
這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國内絕大部分重大工程項目,超前進行規劃研究,甚至做上十年八年乃至二三十年都是常有的事;地方稍微急切一些的,将勘測設計工作提前做起來也是常态。三峽工程從提出設想到最終建成,耗時四十五年。
一個重大工程,哪怕初步勘測設計做完,也不意味着就要動工啓動;擱置在那裏,十年八年無人問津,也絕對不是什麽意外。
這個年代,各地想上的重大工程項目太多了,但資金、資源卻又是有限的,都想着準備工作做得早一些、充分一些,有資金、資源,就能搶個頭籌。
等有了資金、資源,等不及國家部門審批通過,甚至連最終設計稿都沒有拿出來,地方就搶先啓動重大項目的動工,在這個年代更屢見不鮮。
這就是這個年代的三邊工程:“邊設計邊審批邊施工”;再加一邊,就是“邊勘測”!
趁着蕭潇打電話聯系縣裏拿材料,蕭良遞了一支煙給熊志遠,說道:
“說實話,我不希望深水港僅僅是一個借口,你能不能說服你父母這次是真正投資獅山?這樣以後對熊家其他人,也有一個說法。如果這筆投資未來發生重大損失,我可以直接承擔十個億,确保你家不會虧損太多,也可以現在就跟你父母簽訂相關協議。”
“你爲什麽不直接參與進來?”熊志遠問道,“你要是現在就直接拿十個億出來,我就有把握說服我爸媽下決心真正投資,而不是僅僅拿古江口深水港當借口。”
“我太缺錢了,”蕭良說道,“将來深水港真要發生虧損,我也計劃是拿蝸巢科技等公司的一部分股份給予補償。未來五六年裏,我估計自己手裏的現金不會太多,還希望手裏的現金越多越好,單就锂離子電池,都不知道要燒多少錢進去!”
聚合物凝膠态锂離子電池,現在砸下巨資,就算一年之後成功做出産品來,也會因爲前期市場狹窄,難以收獲太多的利潤。
聚合物凝膠态锂離子電池的初步爆發,要等到便攜式智能電子産品市場初步發育起來才行,但技術必須現在就要投入巨資去做,國内在這一塊的基礎太薄弱了。
這也意味着他接下來三五年内,資金饑渴都很難得到真正的緩解,現階段他哪裏舍得将十億資金用在造港口上?
然而爲了争奪兩千年之後全球第一波重化工業的大轉移,古江口深水港卻是越早啓動越好。
說白了,古江口深水港建設周期再短也要兩三年,而且才是一期工程。
一期建成後再運營兩三年看盈利前景,那也是少則五六年以後的事情了。
到時候蕭良拿價值十億八億的公司股份,作爲補償,交割給蘇利文、熊玉瓊夫婦,絕對比現在直接拿十億現金參與深水港建設,要輕松得多、劃算得多——說不定到時候市裏或縣裏,爲了表彰蘇利文、熊玉瓊夫婦那麽早重資支持地方建設,會從其他方面,補償一下他們。
招商引資方面,地方政府還是相當厚道的。
“深水港更早建設起來,對泛華商業,對天盈電子商務都有莫大好處,從我的角度,肯定不會要你額外的補償,畢竟這不是你應該承擔的責任,但我爸媽那邊,我有時候也沒有太多的辦法……”熊志遠苦惱的說道。
“嗨,我跟你之間不用說這些,”蕭良笑道,“哪天你不在乎十億八億,你補貼你爸媽的損失都行——不過啊,說實話,我對内地的經濟發展,信心要比你足得多,不會有損失的!簽了這份協議,也隻是想着讓你爸媽以後賣着命爲東洲的招商引資跑動,這裏面的好處太多了。”
“要是我這次能分得更多的現金資産,我也可以拿一部分出來,參與深水港的投資。”朱祎琳說道。
朱氏家族基金,以朱祎琳所占比例算,也是高達九億港元之多。如果說朱祎琳這次盡可能少的拿鴻臣的持股,更多的拿可以快速折現的其他證券資産、房産以及現金,她手裏能動用的現金規模還是相當可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