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許建強以及代表獅山縣主持交流接待活動的唐繼華也是事先都不知情。
朱金奇深感頭痛。
這算什麽事情嘛?
似乎也沒有辦法拒絕?
嘉鴻集團現在拿不出資金來行使優先權,想要拒絕,就得鴻臣與嘉鴻的出資股東,将這次的股權融資額度全部認下來。
隻是除了他們,鴻臣以及嘉鴻的其他出資股東,會拒絕蕭良參投鴻惠堂純淨水項目嗎?
不僅僅是蕭良出資的問題,而是蕭良開出一個令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的潛在條件,那就是南亭實業在水的項目上,錯開跟鴻惠堂純淨水的直接競争。
孫仰軍與沈君鵬也是面面相觑。
大家本該對蝸巢科技濫授權蓄電池技術發難,怎麽突然間話鋒一轉,變成蕭良個人要入股鴻惠堂純淨水項目了?
他們現在腦子也卡殼了,完全想象不出蕭良以個人名義參與鴻惠堂純淨水項目,将是怎樣的場面?
他們要行使嘉鴻大股東的地位,明确拒絕嗎?
且不說鴻臣會不會跟他們保持一緻了,趙瀚、郭秉廂接下來肯定要跟蕭良共進退,将他們拒絕掉,鴻惠堂純淨水六千萬股權融資的缺口,他們來填?
如果他們不填這個缺口,朱鴻召、朱祎琳以及馮薇玲選擇跟蕭良合作,他們就不能拒絕。
鴻惠堂純淨水現在明面上還是朱祎琳、馮薇玲控股,他們隻有優先權,卻無決策權。
沈君鵬朝朱玮益看過去,見他的臉色也不好看,知道他内心深處肯定不希望朱鴻召與朱祎琳成勢的,但眼下這個局面,他能站出來反對嗎?
朱璐與夏侯江也是面面相觑。
沒想到他們随朱玮益來東洲,短短兩天就峰回路轉,發生這麽多的精彩。
要不是看到朱鴻召一臉的詫然,他們都要以爲這一切是朱鴻召跟蕭良串通演的戲了。
朱鴻召内心也是在呐喊,我們是有串通,但沒有想過要演這出戲啊!
“咳,”朱璐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在香港早就聽好幾個人誇過小蕭總,商業眼光超群,做事有大格局,今日一見果然不凡——鴻臣肯定是希望嘉鴻與南亭實業良性競争、共同成長的!”
朱家内部那點微妙,作爲早期共同創業,合作逾三十年的朱璐是非常清楚的。
朱鴻召不想朱鴻臣臨終之前不得安甯,朱璐更不願意摻和到朱氏家務事裏去;更多時候也注意維護朱玮益這個接班人的體面。
不過,這不代表在朱鴻召、朱玮益叔侄暗中較勁有可能損及鴻臣利益之時,他還要繼續保持沉默不作聲。
鴻臣以涼茶鋪、藥材鋪起家,在港島發展四十餘年,成爲市值四五十億的上市集團,旗下擁有醫院、商鋪、寫字樓等名目繁多的資産與業務,但飲料保健品始終是集團的主營業務之一。
鴻臣一直努力走出市場狹小的港島,也将相關業務拓展到東南亞各國,但這些年看着内地經濟崛起,他們又怎麽可能對内地的市場視而不見?
可惜的是,之前幾次對内地的市場試水都無疾而終。
并非鴻臣在嘉鴻投入的八九千萬投資虧損不起,而是嘉鴻不能站穩腳跟,意味着鴻臣對内地市場的試水,再次遭受重挫。
然而嘉鴻之前的嘉樂科技爆雷偏偏叫人心有餘悸。
蕭良入股鴻惠堂純淨水項目,意味着鴻臣不需要承擔多大的風險,隻需要追加少量投入就有可能在内地擁有第一個大獲成功的項目,并依托純淨水項目強勁的産能需求,徹底化解嘉鴻之前産能投資存在的種種弊端,使嘉鴻先一步在内地站穩腳跟。
蕭良是不是别有居心,朱璐也不清楚,畢竟他也是第一次來東洲,但有進一步接觸、更深入了解的機會,不應該拒之門外。
“是啊,我過來之前就想找機會到雲社參觀一下,隻是過來後看地方行程安排這麽周到,覺得臨時提出别的要求會給地方增加負擔,不太合适,”夏侯江哈哈一笑,說道,“既然小蕭總希望大家攜手合作,我們明天就一起先去雲社看看?”
鴻臣市值最低時一度跌破四十億,去年底香港股市重拾漲勢,鴻臣市值也才恢複到五十億左右。
夏侯家最主要的資産,就是對鴻臣集團的持股,夏侯江當然希望鴻臣能在内地市場有真正出色的表現。
“要是夏侯董事不怕折騰,晚宴過後,可以與朱董住到雲社去,”蕭良邀請道,“今天天氣晴朗,月色應該不錯。月色裏的雲社鎮别有一番風韻。錢先生在東洲住了快有八九個月了,最近市裏新修了一條開發區通往雲社的公路,他就迫不及待的搬到雲社,對雲社的夜景贊不絕口。”
夏侯江看向朱璐。
“我看行。”朱璐說道。
朱玮益此時也沒有辦法說不行,見朱璐、夏侯江都朝他看過來,他難道能說雲社那鳥不拉屎的不看也罷?
沈君鵬、孫仰軍這一刻才知道什麽叫作繭自縛。
他們鼓動朱玮益來東洲走一趟,是希望朱玮益更清楚的看到朱鴻召明目張膽扶持朱祎琳,并試圖将朱金奇從嘉鴻驅逐出去的勃勃野心,是希望朱玮益能聯合鴻臣的高管、董事,對朱鴻召有所制衡,避免嘉鴻徹底落入朱鴻召的控制之中,迫使朱祎琳廉價交出純淨水公司的控股權。
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
他們作繭自縛之舉,不是反過來幫了朱鴻召一把?
朱璐、夏侯江,可是除朱家之外,鴻臣最重要的股東,他們要是站到朱鴻召這一邊,朱玮益就算順利接任鴻臣董事長,也要對他們退避三舍啊。
沈君鵬腸子都快悔青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哪踏馬有他這麽資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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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過後,鍾雲峰、袁唯山、樂建勇、栗明、周康元等人相繼離開,唐繼華親自陪同客人攜帶行李,乘車前往雲社落榻,又臨時将陽旭輝、蕭潇叫過來陪同。
沈君鵬、孫仰軍、朱金奇當然沒有心情、也沒有臉湊過去,離開東洲大酒店後,回到宿雲山莊的别墅。
“什麽,蕭良他要投鴻惠堂純淨水項目?”
夜裏拉上霍啓德趕到宿雲山莊别墅,與唐逸凡、溫駿打牌的袁桐,聽到沈君鵬他們回來後說的事,也是震驚得差點跳起來,難以相信這一切竟然是真的,
“朱玮益就沒有吭聲,怎麽會變成這樣,朱璐、夏侯江還有意支持?”
“……”沈君鵬頭痛的說道,“我們之前沒有想到蕭良會橫插一腳進來,而朱璐、夏侯江更渴望真正有一個項目能打開内地的市場,同時對嘉鴻今年能否扭虧爲盈充滿憂慮。如果蕭良入股鴻惠堂純淨水項目能促成這兩點,朱玮益就沒有辦法反對。畢竟朱玮益隻是鴻臣的接班人人選,就算哪天朱鴻臣死了,他正式擔任鴻臣董事長,也沒有辦法無視創業老臣的意見。”
“那個孫子到底想幹什麽?”溫駿問道,“他沒事怎麽會突然想着插足鴻惠堂純淨水,他想幹嗎?”
“嗨,”孫仰軍氣道,“這孫子将改型閥控蓄電池技術,又授權三家蓄電池廠使用,我們正質問他動機的時候,他突然就扯到入股鴻惠堂純淨水項目這事上去了?”
“什麽?”溫駿真的跳起來,難以置信的問道,“閥控蓄電池技術,除了宿雲山能源,他們還要授權三家蓄電池廠使用?他這是鐵心要跟我們過不去,不讓我們借并購利好高位出貨?”
“蝸巢科技不也是持有徐海科工百分之八的股份,還都是流通股,他就不想高位出貨撈一筆?”唐逸凡目瞪口呆的問道。
“迫使我們抛售後,他随時操縱徐海科工抛出新的利好消息,将股價拉上去。郭晉陽、于春光退出後,實際掌握徐海科工的李博、錢少斌跟他穿一條褲子,又有羅智林的支持,他當然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我們會很被動。”沈君鵬這兩天真是頭痛夠了,有些有氣無力的拖了一把椅子坐下來。
孫仰軍沉默不語,沈君鵬當初就不太願意再在徐海科工上糾纏下去,是他堅持。
沒想到他們掌握不到徐海科工的主導權,确實是玩不過人家。
蕭良此時嚴重削弱閥控蓄電池技術帶給徐海科工的利好,是會壓制徐海科工股價在短時間裏的表現,但蝸巢科技所持的八百萬股,又不是非得第一時間減持,完全可以拖三五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配合其他利好消息,拉高股價出貨。
這也是他總結這幾年經驗得出的血淚教訓,想要在證券市場真正的掀風攪浪,沒有比直接掌握一家上市公司更好的選擇。
“我們沒有必要在徐海科工上再糾纏下去了,等停牌過了,我們就出貨,還是把主要精力放到我們應該做的事情上!”沈君鵬有氣無力的說道。
“操他媽!現在這情況,我們還得幫着這些孫子,促成這次并購增發!”孫仰軍氣得直罵娘,他們想最短時間内順利出貨,還得指望并購增發能成功實施。
要是船機廠跟幾家投資機構談判破裂,徐海科工恢複交易少說要吃一兩個跌停,他們近五百萬股更不要想有出貨的機會,一旦出貨極可能會誘發暴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