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晉章與瑞安化工的港籍管理人員也就都住到雲社來了——
港籍管理人員的租房補助相當高,周林的錦繡江南酒店打點折扣,基本就能覆蓋了。
淮揚民居風格的民宿,要比商務酒店舒服太多了,還提供全套的星級酒店服務,錦繡江南去年推出幾棟小院,第一時間就被一搶而空,早就成爲趙瀚等人在雲社的固定住處。
雲社年後拿出一千萬資金,以最快速度推動老鎮的給排水改造。
在這個過程中,周林又陸續在老鎮簽下十數棟分散的老宅,投入資金進行裝修改造,然後作爲高檔公寓出租給對住房品質要求苛刻的港籍管理人員,也非常搶手。
錢晉章新換的住處就跟沈園挨着,有事沒事,夜裏也都喜歡來到沈園的臨河别苑裏坐一坐,喝茶喝咖啡,看書或談事情。
何紅承攬沈園的經營後,除了主營高端餐飲接待外,還對臨河庭院進了小規模的改造,增加了一排廊舍,作爲休閑茶吧經營;目前也是南亭實業以及諸多港籍管理人員最喜歡落腳休閑的場所。
從宴春樓談事回來,錢晉章遠遠就看到蕭良與許建強以及何雪晴、徐立桓、顧培軍等人還坐在沈園的臨河别苑裏喝茶,他也沒有回住處,直接走進沈園别苑,笑着說道:
“嗬,你們還真是悠閑啊,都這個點,還在這裏喝茶啊。明天鍾市長要組織企業代表,跟鴻臣的人交流座談,你參不參加啊?”
“我們都是夜貓子,早上起不來,夜裏睡不着,”
蕭良轉回頭見幫她媽值班的林羲竟然趴櫃台邊睡着了,他走過來拿了茶具過來,給錢晉章倒了一杯茶,笑着說道,
“市裏的交流活動明天一早就要進行,我多半起不了那麽早,已經請假了。”
朱玮益與朱璐、夏侯江一行人赴東洲考察,市縣都很重視,專門安排了交流接待活動,但蕭良哪有時間全程陪同?
他就答應出席明天夜裏鍾雲峰與唐繼華、周康元都參加的接待晚宴,其他交流接待活動都找借口推脫了。
“回來這麽晚,在東洲大酒店談得怎麽樣,郭秉廂、趙瀚有沒有入彀?”許建強知道錢晉章受蕭良的委托,才抽時間參加了今晚的接風宴,關心的問道。
“晚宴後,我們跑到宴春樓喝茶,談到現在才回來。現在搞幾台吹塑機建座小廠不是難事。東洲現在也已經有幾家小規模的PET瓶廠建成投産了,雖說目前在規模以及運營管理上,還不足以對新澄瑞造成威脅,但這一塊的技術瓶頸畢竟不高,郭秉廂、趙瀚還是很有危機感的,”
錢晉章說道,
“嘉鴻現在拿出完整的建廠方案,他們就沒辦法堅持了。”
“郭秉廂、趙瀚參與鴻惠堂瓶裝水公司的股權融資,後續還會下調PET瓶的供貨價格,朱玮益那邊就沒有辦法再拒絕掏錢了。鴻惠堂純淨水這次有六千萬融資到手,确實有幾分崛起的氣象了啊,”
許建強對何雪晴、徐立桓他們笑着“挑撥離間”道,
“你們老闆嫌你們工作太輕松了,幫你們培養了一個競争對手啊,你們是不是要好好感謝他啊?”
“可不得好好感謝他啊,”何雪晴忍住沒有翻白眼,說道,“朱祎琳當初用了我們的營銷方案,我們還以爲這個女人太不要臉,半夜從床頭爬起來偷看某人的電腦。現在我們總算明白過來了,要不是知道老闆是‘真心’想鍛煉我們,都還以爲他從人家那裏得到多少好處呢,或者被哪個蛇蠍心腸的小妖精給騙了呢!還有那個鴻惠堂純淨水二十七層淨化廣告,也是給我們好好上了一課呢,廣告制作不能不上心,要不然老闆胳膊肘随便往外一拐,我們就給比下去了。”
“那個廣告真的很不錯呢,剛開始在電視裏看到那則廣告,我都以爲朱祎琳年紀輕輕卻真有水平啊——”
許建強幸災樂禍的笑道,
“現在純淨水廠商投電視廣告不少,但給消費者灌輸的概念卻含糊不清的,大家也都不明白這水到底純淨在哪裏。鴻惠堂純淨水,真是将當下消費者的心窩子拽手裏了。單就這則廣告,再加上渠道鋪貨能跟上,就能将日銷直接打到五萬箱吧?”
“今天晚上你們都說五六回了,不用一直拿這事諷刺我啊,”蕭良投降道,“我保證就這一回,這事我再也不摻和進去了。”
“你摻和還不夠啊?”徐立桓也忍不住要抱怨兩句,說道,“你之前強調我們以後隻做天然水,大家心裏多少有些不甘,心裏想憑啥這麽大的一塊市場就放棄不做啊?得,現在死心了,真沒必要硬擠進去了,要不然做不過鴻惠堂純淨水,更丢人。”
“錢先生,你看看,我現在都成自己公司公敵了,”蕭良跟錢晉章哭訴道,“幸虧老許今天夜裏有空陪着我,要不然我都怕要被他們追着打。”
“那也是你活該,”張斐麗美眸都忍不住要瞪他一眼,說道,“這麽大的事,我們都還被瞞到最後才知道。”
“我也是從頭到尾真沒有想到,你會跟朱鴻召合作,”錢晉章感慨道,“沈君鵬、孫仰軍、朱金奇之流,現在就算告訴他們實情,他們都壓根不敢相信吧?雖然我在公司同仁面前,一直強調做事要講格局,現在才發現自己對格局的理解,還是太淺薄了!”
馮薇玲與何雲劍還有極深的牽涉,特别是何雲劍的江洲集團葷素不忌,手段狠辣。因此,在許建強、錢晉章他們面前,蕭良也隻是說他跟朱鴻召、朱祎琳很早就達成了默契。
反正許建強他們也很早都知道他跟朱祎琳意外做了鄰居。
鄰居幫鄰居嘛,多正常的一件事。
不過說到對未來地方飲料産業以及南亭實業的期許,蕭良還是很認真的說道:
“飲料種類繁多,而随着内地經濟發展,十二三億人口所帶來的市場也将日益龐大。然而這個市場又是最沒有技術門檻的,現在各地就有大大小小的飲料廠就成千上萬家之多,後來者想要進入,也是輕而易舉。南亭實業需要集中資源打造自己的核心産品,然後帶動整個産品矩陣一起發展,不僅不可能霸占住所有的細分賽道,甚至在我們已經有一定先發優勢的茶飲料賽道上,也不可能永遠沒有競争者跟追趕者。除了精心選擇我們有可能更占優勢的細分賽道外,我也一直有在考慮,我們要如何把我們微弱的優勢保持下去?何雪晴、徐立桓、顧培軍兢兢業業,時刻不停的關注市場、關注消費者的動向,管理與産品開發不敢松懈,這是必需的,但這還不是全部。東洲的飲料産業集群、産業鏈,能否得到進一步的發展,能否繼續完善下去,才關乎南亭湖未來在跟真正的飲料巨頭競争中,能否最終勝出。”
除開個人恩怨,以及對朱祎琳前世命運的同情外,蕭良從來都沒有将嘉鴻視作競争者。
哪怕茶飲料賽道,他更關注清願、鼎新這些企業的動向。
南亭實業目前在這些競争者面前所建立的先發優勢是非常脆弱的。
就算他們在市場營銷、渠道建設以及精細化管理等方面已經做出了一些成績,但這些競争者難道就缺乏這些優秀品質嗎?
不,這些競争者在這些方面,甚至還要比此時的南亭實業更爲出色。
而這些競争者選擇建造生産基地的地區,不僅生産配套更爲齊全,與全國各地的經濟聯系更爲密切,物流交通也更爲發達。
蕭良需要嘉鴻很好的存活下去,吸引更多的港台産業資本不斷湧入東洲,進一步發展、完善地方産業集群、配套産業鏈。
他同時也希望有更多的飲料企業在東洲落地,與全國各地建立更密切、更廣泛的經銷聯系,吸引更多物流企業加入或成立。
在這個過程中,南亭實業相對那些真正的競争者,才能一步步建立起真正的優勢。
如果這一切都需要南亭實業自己一步步去做,又需要額外投入多少資金與時間才夠?
蕭良又笑着看向何雪晴、徐立桓、顧培軍他們,說道:
“其實這些話,在去年北山賓館,引誘朱鴻召、朱玮興加大茶飲料押注時,我就說過,錢先生與郭秉廂、趙瀚他們當時都在場。我說過做事不要怕有競争者,而競争者出現在我們身邊,對南亭實業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你們其實沒有真正将我這些話重視起來,反過來抱怨我瞞着你們……”
“我們再重視,也不可能會想到,你竟然會直接給南亭實業培養一個對手啊!”顧培軍叫苦道。
“好吧,鴻惠堂純淨水後面的運營,我不會再出手去幫他們,但這件事除了要将朱金奇這些害群之馬,從這個産業隔離出去外,還是有别的一些餘味可以琢磨的,”蕭良笑道,“凡事得有舍才能有得……”
“你想着先幫朱鴻召掌握鴻臣的主導權,然後要朱鴻召投桃報李,将一部分業務借道鴻臣,在香港上市?”錢晉章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