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借這個機會,蕭良将肖瑞、朱祎琳兩個人的事情,小範圍内跟羅智林做了彙報。
“我還以爲南亭實業發展這麽好,你不會在嘉樂這些人身上再花什麽心思呢。”唐繼華笑道。
“這些人閑着就想對我們使絆子,再說肖裕軍的死疑點還是比較明顯的,我哪裏敢放心啊?有些心思還是不能省啊,”
蕭良說道,
“其實還有一條比較關鍵的暗線,但現在還沒有咬鈎,就是西港城信社的資金管理部馮薇玲。她在賬外放貸案裏陷得太深,輕易也不可能反咬郭晉陽,但我注意到她跟郭晉陽、霍啓德以及程德彪這些人,多少也有些同床異夢,正考慮可不可以在她身上多花些工夫……”
錢少斌心裏波瀾四起,除了聽說馮薇玲會參加這次保健品行業對策研讨會外,他都不知道蕭良跟馮薇玲有過任何的交集,怎麽就能判斷馮薇玲跟郭晉陽這些人是同床異夢的?
他都擔心蕭良是不是太年輕了,短短一天被這女人的外貌所迷惑住?
年輕人,就這點不好啊!
“是嗎?”羅智林欣喜道,“如果可以做她的工作,将來在司法審判上,她的情況完全可以從輕的,但注意不要打草驚蛇了。”
馮薇玲作爲資金管理部經理,不僅很可能清楚賬外資金的所有流向(這是将來防止資金流失的關鍵),還有可能掌握郭晉陽、于春光、霍啓德這些人的關鍵犯罪證據。
然而這麽一個人,不僅極可能是郭晉陽的情婦,也極可能是涉嫌數億金額金融犯罪的主犯之一,僅僅因爲看出她跟郭晉陽等人有些矛盾,就以爲她會爲一個從輕判刑,就會站出來将黑幕揭開,顯然是異想天開了。
策反馮薇玲的難度,堪比直接找郭晉陽、霍啓德這些人說:你丫的自首吧,少判你們兩年!
因此,就算蕭良做事一向靠譜,手腕甚至比他們都要老辣,但羅智林還是忍不住要叮囑他小心打草驚蛇。
萬美娟這時候推開包廂與露台之間的門,問道:“你們還要聊多久?”
“開飯了嗎?”
羅智林探頭看包廂裏涼菜都已經備齊了,拍着腦門說道,
“聊天聊着,都不覺天已經黑了。你們沒有餓着吧?”
“小田都過來看兩回了,”萬美娟說道,“你們一聊事情,就容易忘記時間。”
“不着急不着急,我就怕服務員懈怠!”
宴春樓作爲百年老字号,解放後先是公私合營,之後完全收歸國有,現在沒有改制,還是市商業局下屬的國營企業。
正常說來,市委副秘書長蕭長華一家在宴春樓吃飯,當班經理注意一點就行了,也不需要搞什麽仗勢,但市委書記羅智林今天還攜愛人過來赴宴,總經理田志國、小田,怎麽都不敢大意。
衆人走回包廂就座,萬美娟擋着不許多喝酒,蕭良就讓人将酒盅撤了,都換上紅酒杯,這麽多人先分一瓶五糧液,慢慢喝起來。
蕭良剛才到宴春樓時,看到她媽還有說有笑的,心情十分愉悅,這時候卻有些忡忡心思了,低聲問坐在他哥那側的錢采薇:“你們剛才在園子裏晃蕩,遇到誰了?”
“你叔伯家誰也在宴春樓請客吃飯,遇到喊你媽嬸兒,具體是誰我也沒有問。”錢采薇手壓在蕭潇的大腿上,湊過來小聲說道。
錢采薇跟蕭潇都定好訂婚宴的日子了,大家都把她當蕭家的準兒媳,隻不過她還不認識蕭家其他的親戚朋友。
剛剛遇到一個人像是蕭家叔伯家的堂兄弟,但看到葛明蘭她媽臉色有些不好看,錢采薇沒有多嘴問什麽。
“是蕭意。”葛明蘭聽到蕭良跟準大兒媳婦嘀咕,低聲說道。
她是擔心蕭意一會兒硬湊過來打招呼,還沒有辦法當着羅智林、唐繼華他們說什麽,多多少少有些患得患失。
蕭良笑道:“多大點事啊。”
萬美娟現在管着不讓羅智林多喝酒,蕭良他們分掉兩瓶五糧液,八點鍾剛過酒局結束了。
羅智林也沒有讓安排車接送,準備與妻子萬美娟沿着白蘆湖畔走回住處。
看着羅智林夫婦沿湖堤公路往回走,唐繼華也坐上返回獅山的車,蕭良與他爸、許建強、錢少斌以及他哥蕭潇往大堂裏走。
蕭良剛要去前台把今晚的賬給結了,他與許建強他們再找地方喝茶,宴春樓總經理田志國卻說道:“蕭秘書長,剛剛已經把人賬給結了。”
“這怎麽可以?你們這邊不能不講原則,”蕭長華還不知道蕭意也在宴春樓吃飯,當即就不客氣批評起田志國來,說道,“你把錢退給人家,這賬我們自己結。”
“我知道是誰,沒事,”蕭良跟田志國說道,“田總,以後我爸媽還有我哥,所有的消費都記到我賬上。我明天讓人過來,在宴春樓預存幾萬塊錢,用完了你直接通知我……”
他爸之前在陳富山身邊工作時,蕭良跟他爸媽來宴春樓吃過幾次飯,當時田志國就是宴春樓總經理;他爸受陳富山案拖累免職,他家也沒有再來過宴春樓,與田志國既談不上情份,也談不上恩怨。
他媽在田家營看中的房子已經着手進行基礎改造了,想到往後他家會少不了經常到宴春樓來宴客飲茶,蕭良就準備在這裏預付些錢款。
走回到包廂,蕭良看到蕭意跟葉曉秀這時候站在包廂裏跟她媽說話,跟他爸笑道:“買單的人在這裏。”
他媽與錢少斌妻子剛才留在包廂裏,正将桌上剩下的飯菜打包帶回家。
看到三叔蕭長華以及蕭良等人送走羅智林、唐繼華回到包廂,蕭意解釋道:
“來的時候,在宴春樓外面遇到嬸,都還不知道嬸今天過生日,還是進包廂跟我爸打電話,才知道這事來。看到羅書記今天也過來吃飯,我們剛才就沒好意思過來,怕打擾到羅書記;這時候我跟曉秀過來給嬸祝賀一下。”
“也不是什麽生日不生日的,就是随便吃頓飯,竟然讓你把賬給結了,”蕭長華也不想将長輩間的恩怨,扯到晚輩頭上,笑着問道,“怎麽,你們今天也在宴春樓吃飯啊,都跟誰啊?”
“我丈人跟大舅哥請了秀山街道的兩個領導吃飯;我也被拉過來湊數。”蕭意說道。
“哦,那我就不過去打擾了,”蕭長華看了一下手表,跟兩兒子說道,“時間還早,要不你們過去打個招呼,再找地方喝茶去?”
“過去打招呼肯定又要被拉着喝酒,你們兄弟倆今天酒已經喝夠多了,”葛明蘭阻攔道,“還有,你們把車鑰匙交出來,我不放心你們會不開車。”
“我晚上要住到秀山家園去,我還要明天回家裏拿鑰匙啊?”
蕭良見他媽跟錢少斌妻子将剩比較多的菜都打包了,就将他媽往包廂外推,保證道,
“你們先回去吧,我們其他地方也不去了,就在宴春樓蹭茶喝;絕對不再喝酒,也絕對不酒後駕車。你要不相信,我可以給你寫保證書!還有,你跟采薇姐盡快把駕照給學會了,這樣就不用擔心我們酒後駕車了。要不,我找人直接給你們把證給辦了?”
“别,我們還是慢慢學。”
家庭經曆那麽多變故,葛明蘭也反感凡事動不動就用特權走捷徑,隻是叮囑兄弟二人不許酒後駕車。
現在基層喝酒風氣比較野蠻,蕭良跟蕭意的丈人、舅子也不熟,更怕秀山街道什麽領導強拉他們喝酒,到時候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反而尴尬。
他爸媽以及錢少斌夫婦先離開後,蕭良讓人換一套茶具以及茶葉、水壺送到外面露台來,跟蕭意說道:
“你那邊我們就不去打招呼了——要不你也在這裏歇一會兒,我看你酒也喝不少了吧?”
“街道幹部喝起酒來,真是沒有節制,蕭意都有七八兩白酒下去了,那邊喝得興頭正起;我們就在這裏喝會兒茶再過去。”葉曉秀也心疼的說道。
蕭良他們坐到包廂外的露台,将包廂讓給服務員進來收拾。
“這位是泛華商業的許建強許總;蕭意是我二伯的兒子,打小對我、我哥還是不錯的……”蕭良給蕭意、許建強相互介紹。
許建強跟蕭良認識久了,對蕭家的舊事也都很清楚。
這時候聽蕭良這麽介紹蕭意,就知道蕭意在蕭良眼裏還是很靠譜的,要不然最多敷衍幾句就打發走,不會拉他到臨湖露台來喝茶。
“蕭總、許總,隔壁有幹淨的包廂,要麽你們坐到隔壁包廂裏的露台喝茶?”宴春樓總經理田志國聽說蕭良、許建強還要留下來喝茶,又走過來招呼道。
“沒關系,讓服務員直接過來收拾包廂就行,我們在外面喝茶,不打擾,”蕭良跟田志國說道,“服務員把水壺拿過來就行,田總你忙。”
将田志國打發走,蕭良問蕭意:“你現在在做什麽?”
“我現在就注冊家小公司,但還沒有确定做什麽,這兩三個月了,主要是幫我媽的雜貨店拓了門臉,幫着布置貨架、進進貨什麽的……”蕭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