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葉問緩緩開口，他的神情有些慌張。
“沒錯！我就是你要找的葉問，我也知道你是誰。你父親是王來吧。我記得的，他比我大12。
那個時候我住在農村的爺爺家。王來哥早早就辍了學，連中專都沒有讀。天天守在家裏。
當時你爺爺跟我爺爺的關系不錯，總是去我家喝酒。
你爺爺就跟我爺爺念叨。說你爸挺大一個小夥子，眼瞅着就要20歲的人了。不讀書沒能力，天天窩在家裏頭。将來估計連個老婆都讨不上。
當時，還是我爺爺推薦你爺爺說。不如讓孩子出去學門手藝。不管是修車，木匠，電工，實在不成，學個廚師也行。
就是這樣，你爸當年才出去學廚。去城裏的那個小飯店還是我爺爺推薦的。每天幹雜活兒學手藝。一年就能成手，但是前一年是沒有工資的。”
葉問繼續回憶。
“但是你爸挺刻苦的，廚師這個行業說實話很累。那個大勺很沉，每天還要站在竈火的面前，渾身都是汗。
有挺多去城裏飯店當學徒工的人，沒幹個把月都堅持不住了。你爸能撐過那一年，最後學成手。也挺不容易的。”
王大虎聽到葉問的話，整個人特别的感動，他一個勁兒的點頭，然後繼續說道。
“沒錯，我爸就是王來。
他也跟我說過，他之所以能學廚師全都是因爲你爺爺。當時，整個村子裏面就你爺爺家庭條件最好。他有手藝在外面的飯店掙錢。炒出的飯菜也香，時不時的還能從飯店往家拿剩菜。
他說那個年代，村子裏個個都瘦的跟個活骷髅一樣。就你們全家長得白白胖胖，一看油水就足。
我爸知道自己沒啥本事，恐怕隻有學廚師這麽一條出路。我爸也不爲了别的，雖然當學徒的時候沒有工資。倒是城裏的飯店夥食好，一天三頓都能吃上肉。
我爸就是爲了天天吃肉，愣是堅持了一年，最後學成了手。現在我爸承包了一個中學食堂。在食堂裏面炒菜給孩子們吃。
每天晚上，在家數當天賺多少錢的時候，我爸都會樂的顫出一口大牙。說多虧了你爺爺還說讓我一定要跟你學習。當全天下頂好的廚師。讓所有人都曉得360行，行行出狀元，當廚子也有出頭的那一天。”
聽到王大虎說的這些話，葉問的表情有些尴尬。
“可是，我，我教不了你。”
“葉師傅，這是爲什麽呀？我，沒錯，我确實沒有上過什麽烹饪學校，也不是專業科班出身的。
可是我從小就跟我爸學廚藝。我也去村子裏的飯店當過學徒，我也成手了，我在村子裏的飯店炒過三年的菜。
葉師傅，我求求你了，你就收下我吧，我很能吃苦的。要不然我給你炒一盤菜嘗嘗味道。我的手藝很好，我從前幹活的那家飯店，每一桌客人都誇我的手藝好。”
葉問聽到王大虎說的這些話，并沒有準确的回應，而是讓王大虎站起來，他拿了一雙一次性筷子遞給王大虎。
“孩子，你嘗嘗這一道小炒肉。”
王大虎聞言，十分疑惑的接過筷子，然後将信将疑的夾上一塊子豬肉。接着就送進了嘴裏，沒一會兒的功夫，王大虎嚼了幾下就連忙把那塊兒肉給吐了出來。
“咦！這是誰做的？白瞎了這麽好的食材。
豬肉特别的嫩，這說明這個豬肉應該是小乳豬。并且也沒有膻味兒，說明是野豬并不是家養喂飼料的豬。
這麽新鮮的食材。可是小炒肉怎麽可以放陳醋呢，并且也沒什麽鹹淡，有一點點苦，加了點兒面堿。怎麽可以用這些東西做小炒肉，這簡直是暴殄天物。”
萬萬沒有想到，王大虎竟然準确的說出了這道菜用的什麽調料。
此刻，韓虎驚訝的開口。
“天呐！這小子是個人才，舌頭真靈。一開始我還以爲這道菜是肉酸了。沒想到這小子一嘗就知道菜裏面放了什麽調料。”
王大虎聽到韓虎的誇獎，他看了韓虎一眼。
“這道菜是你做的嗎？太浪費糧食了。這麽好的食材，怎麽能這麽瞎炒？”
就在這時，葉問直接開口。
“不，這盤兒菜是我炒出來的。”
“葉師傅，這怎麽可能？你可是廚神。”王大虎不可置信的連忙搖頭。
葉問繼續說。
“這道菜真的是我炒出來的，不隻是這道菜，滿滿一桌子的菜全部都是我炒的。
孩子，我想告訴你，我不願意收你爲徒，不是因爲你不是科班出身。
而是因爲我得病了，我得了腦瘤，現如今那個腫瘤壓着我的腦幹。我已經沒有了味覺，并且我忘記了怎麽炒菜。
我現在是分不清調料的。我甚至手都在抖，連蘿蔔花都雕不出來。”
王大虎聽到葉問的話，整個人大爲驚訝。
“這，這不可能，葉師傅你可是廚神你怎麽會得這種病呢？”
“孩子，我沒有騙你，這是診斷書。”一邊說着從自己的廚師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白紙。
這張白紙打開就是葉問的診斷書，葉問把診斷書交給王大虎看。
“我沒有騙你，我就是因爲得了重病，所以我才離開了京都市。
因爲我之前的老家在白山，人死的時候大多數都想葉落歸根吧。所以我才回到了白山市，我想死在這個生我養我的土地上。
孩子，我明白你喜歡做菜的這一份心思，因爲我也喜歡做菜。
隻是，天底下的好師傅多的是，你如果跟我學的話，那麽就會毀了你。我不是不想教你，我是真的沒有那個本事了呀。
我……我真的已經廢了。”
王大虎驚訝的看着眼前的診斷書。緊接着，他拼命的搖頭，最後王大虎懵懵的開口。
“師傅你怎麽會得這種病呢？你可是我的偶像。這是爲什麽呀？這太不公平了。”
葉問說。
“孩子，這樣吧，我雖然叫不了你，但是你來到白山市，我在白山市還是有些朋友的。
我可以推薦給你幾個飯店，那些飯店都是我朋友開的，并且都是一些大酒店。你可以去他們那裏面試一試。如果你的手藝真的不錯的話，就在他們那裏當個大廚也挺好的。”
王大虎聽到葉問的話，他先是整個身體猛然一怔，緊接着王大虎立刻搖頭。
“不，不行，我不去。”
此刻，韓虎開口。
“你這小孩兒，年紀不大，要求怎麽還這麽高？
白山市的大飯店你還看不上，怎麽樣？要把你介紹到京都的五星級酒店呀。
關鍵你沒上過科班兒，手裏連本證書都沒有，人家京都市的五星級酒店也不要你啊！”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王大虎開口解釋道。
“我是說，葉師傅我哪裏都不去，我就待在你這裏。
葉師傅不管你生病沒生病，不管你會不會做菜，我都想當你的徒弟。
你就算是不會炒菜了，你可以用嘴巴教我，你可以告訴我該怎麽做。
實在不成的話，就算是你什麽都不會，我也可以留在這裏伺候你，給你打個下手。我還可以給你養老送終呢，你最後的幾個月，我可以給你伺候走了。”
王大虎這個孩子說話雖然有點兒不中聽，但還算是情真意切。
葉問看到眼前執着的王大虎，他仍舊繼續搖頭。
“孩子，我說了我真的沒有辦法教你。我現在連醬油和陳醋都分不清。你留在我的身邊，我這是會毀了你的呀。
更何況咱們兩個人也沒有什麽親人關系。我是一個将死之人。等到臨死前的一兩個月，說不定我就什麽記憶都沒有了。我還要人伺候着。我不能連累你的呀！”
可是王大虎還是堅持想要給葉文當徒弟，就在這時我忽然皺起眉頭。
我道：“葉師傅，我覺得這個孩子說的對呀。
你現在雖然手抖不能雕蘿蔔花，雖然分不清陳醋和醬油。可是你還記得炒菜的步驟啊。
你還有一張嘴，你還可以說。你不能親自動手指點，但是你可以用嘴，用眼睛教導啊！你現在不就是一本活菜譜嗎？”
聽到我的話，韓虎也是瞬間一拍大腿。
“沒錯！老葉，我看我師傅這個話說的沒錯。
你現在不就是分不清調料嗎？你也可以讓這個孩子當你的眼睛。
你需要什麽，你就告訴這個孩子，讓這個孩子給你找。
實在不行你就把你那些竅門和機關全都傳授給這個孩子。
老葉，你最後的夢想不是希望你母親能夠吃一口你做的飯菜嗎？
如果你不能親手做的話，你可以親口說呀，你親口說讓這個孩子幫你做。估計同樣的調料，同樣的配方，這個孩子經過你的指點，味道也會差的八九不離十。”
葉問被我和韓虎這麽一勸。他好像有那麽幾分動搖了。
此時此刻，王大虎也用一種特别期望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葉問。就在這時，葉問終于輕輕的點了下頭。
“好！不爲别的，就因爲你這個眼神。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