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千年的時間，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沈如梅一次又一次的輪回，可以度過自己每一次新的人生。就算哪輩子過的痛苦，也不過短短幾十年。
可是上官則不同。他沒有那麽多的生生世世，他隻能一直的活下去，一直飄蕩在人間，一直做一個黃泉擺渡人，看到别人的心酸離别。然後懷念着自己的愛。
此刻歐陽也是一陣歎氣，然後他走到上官的旁邊，用手輕輕拍了拍上官的肩膀。
“上官，咱倆都是黃泉擺渡人，我明白你心裏的痛。
其實，這幾百年的時間，我也有偷偷的去看過那個官宦小姐的轉世。每一次看到她的轉世，我也是肝腸寸斷。
其實我挺羨慕你的。畢竟，你和你的愛人再一次相遇，還能再次愛上。
我生前是個舔狗，死後也隻敢默默的守護。哪怕當了黃泉擺渡人，看到那個小姐的轉世，我也不敢主動上前。我跟那個小姐沒有緣分。可是，我也痛苦，我也掙紮，所以我明白你的感受。
其實，我其實這一年多的時間，那十幾條人命我一直沒有往上報。
那12條魂魄現如今都在陽城，在我的店鋪那裏。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們，哄着他們，讓他們去到陰間之後不會告你的狀。
所以你放心，現在你做的這些事情還沒有人知曉，陰間也沒有人知曉。隻要你願意收手的話一切都來得及。”
現如今的上官，已經哭的淚水鼻涕呼了一臉。
“來得及，說的輕巧。我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才能夠再一次看到如梅。我真的一天都不想等下去了，我害怕我有一天會崩潰。
歐陽，你懂得的！我們是黃泉擺渡人，我們雖然與天地同壽，但與此同時，我們也有着無窮無盡的寂寞與痛苦。
長生，對于一個人或者是一個鬼而言，原本就是這世上最大的懲罰，原本就是這世界最痛苦的事兒。
更何況，還是心中有執念的長生。
我……我真的害怕我等不下去，我真的害怕我做不到。”
此刻，歐陽忽然說道。
“上官，要不這樣吧！管投胎辦事處的那個老張。他看上了陽間的老太太就在我們陽城。咱們要是想辦法幫忙撮合撮合買通一下。
日後，就讓沈如梅每一次投胎，都投胎到你的轄區。然後你就趁着人家十八九歲剛剛長大的時候下手呗。
大不了就是一輩子又一輩子的重新相識，重新談戀愛。哪怕有哪輩子，你沒有搞定她。起碼沈如梅在你的轄區，你還能夠天天看到。”
這……我到底聽到了什麽？
陰間還有管投胎的辦事處。地府還可以走後門兒？
聽到歐陽的話，上官的眼睛忽然一亮。
“真的可以這樣？”
“唉！有啥不可以的？你以爲我怎麽會總遇到那個官宦人家的小姐？我跟你說，早在300多年前我就給老張送過……”
歐陽說到這兒，忽然閉嘴。
“哎呀！反正有挺多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咱們這些當黃泉擺渡人的偶爾犯犯錯也沒什麽嘛。更何況咱們過的那麽苦，用一點兒小小的手段讓咱們每天都能看到想見的人也沒什麽錯呀。
就算老張的事兒讓閻王知道也不怕，閻王爺對這事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上官聽到此話，忽然間怒目圓瞪。
“好啊，你小子，我說你好幾百年的時間，天天這麽用心的工作。原來你竟然走後門兒，假公濟私！”
歐陽道。
“要怪就怪你太一本正經。活着的時候像個君子，死了當鬼也不會變通。
鬼和人終歸都是一樣的。說好話送好禮。在不耽誤工作的情況下爲自己謀一點小福利，這很正常不過嘛。”
得了！現如今我終于明白，不管是人還是鬼，原來都有老油子。
上官謹慎的看向歐陽。
“這事，你真的可以給我辦。”
歐陽嘿嘿一笑。
“那12個鬼魂還養在我的店鋪呢，我要是想害你的話，不早就去陰間告你的狀了！
更何況，現如今我也有把柄握在你的手裏。不瞞你說，那個官宦小姐今年都50多歲了，我還經常過去偷看她呢。我都盯着她好幾輩子了。你要是有時間，也交給交給我怎麽搞對象？說不定下輩子，我倆也能成呢。”
此刻，歐陽又道。
“上官，隻要你及時收手。我就幫你去找老張疏通疏通，讓沈如梅到地府，用不上三年的時間就投胎。
三年時間你還等不起嗎？隻是，我要再加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歐陽聽到這話，嘿嘿一笑。
“年終考核的時候，你不準跟我搶獎金！陰間的房貸多貴，你以爲老子跟你似的。生前是大戶人家的少爺，陪葬品都夠你花上幾萬年的。
老子就是個小人物。搞房搞車搞錢，不還全得靠自己。”
……
反正，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溝通，歐陽和上官之間達成了某些協議。至于那些協議嘛，跟我也沒啥大關系。
隻是我從中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人和鬼，當真沒有什麽不同。人和鬼都一樣油滑，都一樣有階級。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人心有的時候比鬼魂還要險惡。
事情處理完，上官終于點頭答應讓歐陽帶走沈如梅的魂魄。陰間那邊的事情，有歐陽去處理。
至于陽間這一邊的案子。反正上官現如今處在逃跑的階段，他們這些黃泉擺渡人随便在陽間玩個幾十年也沒什麽事兒。
上官決定自己去投案自首，然後吃完花生米，繼續回到自己的管轄範圍内當黃泉擺渡人。等待着沈如梅的投胎，與其再一次相逢。
事情處理完之後，我和歐陽并排從旅館走下樓。當天晚上，歐陽留給了上官最後一夜的時間。讓他跟沈如梅再好好團聚一夜。
走到旅店的樓門口，我特别好奇的詢問歐陽。
“你，你和那個官宦小姐，到底是什麽情況？”
回想起幾百年前的往事，歐陽有些無奈，但最後他還是特别釋懷的告訴了我。
“其實，八百年前。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死。
我家庭貧困。出生那年又趕上旱災。我娘爲了救我的命。就自賣自身，給一個大戶人家那老頭兒當小妾。那個老頭兒當年都70多歲了，我娘剛剛20出頭。
因爲我爹餓死了，又隻有我這麽一個孩子，我娘爲了讓我活下去。所以也隻能委屈自己，跟了那個70多歲的老頭兒。
後來等到我12歲這年，那老頭兒病死了。
其實在我12歲之前，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我雖然不是那個老頭兒親生的，但是因爲我娘漂亮，性格又溫柔，再加上又年輕。所以那個老頭兒對我娘不錯，對我也很好。
可是直到12歲這年，老頭前腳剛死，原配夫人恨透了我娘。再加上又要争财産的問題，并且在古時候妾根本連人都不算的。夫人可以随便把妾任意發落，甚至進行買賣。
就這樣，那個原配夫人活生生把我娘給弄死了。我娘死的很慘，她拼盡自己最後一口氣兒，把我安全的送出了府衙。
可那時候我逃出來的時候窮困潦倒，沒錢沒物。沒有辦法，我也隻能去賣自己。跟别人簽訂賣身契，去給别人當下人。
我進入了一個官宦人家的府邸，因爲我小的時候還讀過兩年書，認識一些字。并且人長得也算是清秀。最主要我會騎馬，所以那個官宦人家把我買下來，讓我當馬夫。
就是在那個官宦人家我遇到了他們家的小姐。我對那個小姐一見傾心。我每天拼命的工作。那個小姐很刁蠻任性，喜歡用鞭子抽人，也很喜歡騎馬。
我對那個小姐無比的忠誠，哪怕那個小姐用鞭子抽我，我也甘之如饴。因爲見我脾氣好，又把馬養的很好。并且我時常偷看那個小姐，估計那個小姐也明白我的心思吧！
那個小姐就讓我跟在他的身邊，當她身邊的下人。當然，一個男奴才是沒有辦法走進小姐房間的。也沒有辦法幹特别細緻親近的活。我能做的，就是當一個人肉凳子。或者在那個小姐不開心的時候，讓她拿鞭子抽我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