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鋪老闆聞言,十分輕蔑的一笑。
“我都說過。幽冥當鋪隻有典當沒有贖回。
不過,你們若是能答應我兩個條件,我倒是可以。把孫龐齊的良知送給你們。”
“别說是兩個條件,多少個條件我們都願意答應。還請老闆直言!”我道。
當鋪女老闆輕輕擡手,邀請我坐在蒲團上。
女老闆臉上掩着面紗,眸子之中充斥着淡淡的憂郁。
“這樣吧,我先給你講個故事。”
我點頭。“老闆,請講。”
面前的美人老闆悠悠的說道。
“在百十年前吧!軍閥作亂,櫻花國駐紮。最後一代皇帝抛棄京都,逃到東北。
那個時候的老百姓,生活更是民不聊生。
在西南的偏遠山區,有一個叫王八村的地方。
村子裏三年大旱,莊稼顆粒無收。時不時又有鳥槍隊,去村子裏征收賦稅。把村民們積壓的糧食全都收刮走。
那一年,王八村的村民家家戶戶吃不上飯。更有甚者,隻能換兒換女換老婆。交換之後,以做飽腹之用。
王八村村東頭,有一戶人家姓朱。男主人叫朱二,朱二有一個媳婦叫春兒。夫妻二人共生了四個孩子,老大和老二是女兒,還有兩個小兒子。
其中一個兒子,不過剛滿8個月。
沒有收成,老百姓天天餓肚子。朱二已然把自己的媳婦交換出去。沒過多久,家裏又沒有了吃食。朱二隻能把主意打到小兒子的身上。
朱二的大女兒的朱招娣。招娣心疼弟弟,俨然已經死了母親,自然不願意自己的弟弟也遭受同樣的命運。
那年,王八村的村民們日子不好過。可是城裏的闊老爺們,卻依舊朱門酒肉臭。
城中有許多窯子,窯子裏的龜公時不時會到鄉下挑姑娘。那年朱招娣剛滿二八年華。模樣生的也清秀。
爲了救弟弟妹妹的性命,爲了能夠讓一大家子的人吃飽飯,朱招娣自賣自身,用自己換了一石小米,外加五枚現大洋。
朱招娣跟着龜公進了城中最大的窯子。她是心甘情願的輕賤自己。也隻有那樣,在那種年代才能夠活得下去。”
當鋪老闆講到這,眸子裏散發着暗淡的光。
她悠悠開口,繼續說道。
“轉眼便是三年後。朱招娣年紀雖然大了,但因爲她模樣生的貌美,性格又溫順。反倒混的順風順水,小有名氣。
那時,她已然改了名字。花名叫做小婵娟。
喜歡小婵娟的達官貴人蠻多。有經商的,有扛槍的。也有上了年紀的沒落鞑子。
可小婵娟心裏清楚,那種花紅柳綠的地方。又豈會有真感情?她隻是想着多積攢一些錢财,時不時的補貼家裏,最後再過幾年,可以有機會爲自己贖身。
卻不曾想,就在小婵娟進入花樓的第四年。她遇到了一個人。
那人是個文質彬彬,西裝革履的青年。喝過洋墨水,讀的也都是一些激進類的書籍。
那個男人喬俊生,是赫赫有名的喬三少。喬家是做糧油生意的,又經營絲綢布匹,甚至還跟國外通貿易。
喬俊生人長得文質彬彬。出手也十分闊綽。他爲小婵娟一擲千金,卻不爲美色,隻是把小婵娟當做知己。隻爲和其每日飲酒訴說心事。
漸漸的,小婵娟心悅那個男人。甚至爲了喬俊生,再也不接待其他的恩客……”
說到這。當鋪的老闆又是一陣停頓。她的左手緊緊的握着那一隻黃玉書簽,聲音有些哽咽。
“後來呢?”我忍不住發問。
老闆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後來,戰亂越來越頻繁。喬家的生意并不在西南方,而是在北方。
喬俊生爲了小婵娟,花盡了身上的錢财。他已經沒有财物再來逛窯子。
可那個時候。兩個人的感情已經越來越深厚。如膠似漆,怎麽也分不開。
小婵娟于是便拿出自己積攢的細軟,都交給喬俊生。希望和喬俊生能夠再有一段時間的相處。
小婵娟攢了那些年的細軟,不過隻夠喬俊生花費兩個月。兩個月後,喬俊生再一次身無分文。
喬俊生答應小婵娟,自己會返回北方老家。多取一些錢财,回來的時候替小婵娟贖身。
喬俊生說,他們家人都是接受西方文化長大的。沒有那麽迂腐,說喬家人定然會接受小婵娟的身份。
兩個人相約,讓小婵娟等喬俊生半年。半年之内,喬俊生定然歸來。
兩個相戀的人,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鴛鴦離散。小婵娟親自把喬俊生送往北上的火車。
回到窯子之後,老鸨子開始逼迫小婵娟接待其他客人。
沒有錢财傍身,沒有喬三少護着。小婵娟隻能再一次身陷淤泥之中。後來,西南城破,百姓們四散奔跑。
小婵娟也在這個時候逃離了窯子。她回到王八村。和村民們厭棄她,就連朱二和兩個弟弟都嫌棄小婵娟身份低賤。
因爲戰争,王八村的百姓們也是四散奔跑。朱二帶着全家逃跑。卻唯獨把小婵娟丢下。
小婵娟住在王八村鄉下的破房子裏,那時的她,已然身染髒病。
小婵娟拿着身上唯剩下的幾件首飾,去城中的藥鋪換藥。可藥鋪的老闆也嫌她髒,不止不肯接待她,還讓藥鋪的夥計拿着擀面杖把小婵娟打出門去。
明明是那些臭男人,害的小婵娟身染重病。可到頭來,小婵娟臉上長瘡,渾身都是臭的。最嫌棄她的,卻依舊是那些男人們。
偶然王八村裏,還會有一些老太太看小婵娟可憐,時不時丢給她一些發馊的糧食。
小婵娟就在農村的茅草房内等啊等,等啊等。等着喬俊生,有朝一日早早歸來。
可是小婵娟整整等了一年零九個月。她也沒有等到喬俊生的影子。
小婵娟心裏害怕,害怕喬俊生已經死在了戰火紛飛之中。
那時,小婵娟也快要病死了。
可她甚至都不敢死。隻怕自己剛剛合眼,喬三少回來找自己了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