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你發了高燒，本仙準備帶你回洞天醫治。”
“不想你見到本仙又哭又鬧，說什麽也不肯跟本仙一起走。”
“一問理由，哈，居然是你認爲本仙不是真正的仙，就因爲話本裏說仙鶴都是白色的！”
“本仙沒辦法，隻好在身上抹了粉，把羽毛染成了白色，你才興高采烈地趴在本仙背後。”
“其實遠黛在她化形之前，就是一隻近似純白的鶴。”
“唉，你從未見過她原本的樣子，卻固執地認定白鶴才是仙鶴。”
“或許，這也是某種緣分吧。”
“故事到此爲止。”
留雲看着眼前的遠黛和漱玉，開口講述道。
“遠黛，本仙他同樣要向你道歉。”
“萬民堂相見那一刹那，本仙就已認出你的身份。”
“在本仙眼裏，你和甘雨，申鶴一樣，都是本仙的弟子。”
“此番前去璃月港，本仙原就想爲你的故事添上結尾。”
“但本仙無法明言你的身份。”
“若是直接将一切告訴你，這段記憶便成了别人講述的故事。”
“隻有你自己想起來了才有意義，哪怕這一過程注定會伴随着痛苦...”
“你還有什麽問題要問本仙呢？”
留雲看着眼前的遠黛，開口問道。
“真君...我...”
“我...是在很想問問真君，明明您在很早之前就找到了我，爲什麽沒有把我帶回奧藏山。”
“而是包容了我的過錯呢？”
遠黛看着眼前的留雲，表情很是複雜的問道。
“本仙從未将其視爲過錯，那隻是你的選擇。”
“爲人長輩者，本應該在孩子欲往江湖的時候放開雙手，任她們展翅高飛。”
“随後，在她們遭遇危險與疲憊的時候提供一個可供依靠的地方。”
“人的書裏給它起了諸多名字，家，巢，港灣...其實，全都一樣。”
留雲看着眼前的遠黛，擺着手，語氣溫和的解釋道。
“欲行便得行，當歸亦可歸。”
“本仙對弟子向來都是這個态度，你也不例外。”
留雲看着眼前的遠黛，露出了一抹笑意。
“謝謝您。”
“真的，謝謝...”
遠黛聞言，眼眶一下就熱了起來。
她已經被感動的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遠黛。”
“相信你自己也察覺到了，你的健忘症，近期正變得越來越嚴重。”
留雲看着眼前的遠黛，開口說道。
“四十年前，你選擇的是一條沒有未來的路。”
“本仙用自己的血煉成丹藥，也不過是幫你将這條路延長了數十年而已。”
留雲轉過身，雙手抱着胸口說道。
“本仙并非無所不能。”
“再這樣下去，你會連自己身爲人的事情也一同忘記，徹底變成沒有心智的怪物。”
“...不過幸好，你找回了昔日的記憶，如此一來，就可以避免最糟糕的結局。”
“這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本仙也不過稍加幫助而已。”
留雲轉過身，看着眼前的遠黛，繼續開口說道。
“嗯...”
秋白一隻手抵着下巴，看着眼前的遠黛，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麽。
“所以...奶奶她以後會怎麽樣？”
遠黛看着眼前的留雲，脆生生的問道。
“本仙會幫助她重新成爲一隻野鶴。”
“若有緣，或許将來的某天她可以重新開啓靈智。”
留雲看着眼前的漱玉，開口解釋道。
“變成普通的...野鶴...”
派蒙聞言，表情逐漸變得複雜了起來。
“沒有别的辦法了嗎？”
熒看着身旁的秋白，開口問道。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看向的不是留雲，而是秋白。
“真君，您爲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您的恩情，這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我...還有時間嗎？”
遠黛看着眼前的留雲，開口問道。
“...不多了。”
“抓緊。”
留雲聞言微閉着雙眼，歎了口氣後，對着遠黛搖了搖頭。
“奶奶...不要走好不好？”
“我隻有您了...”
漱玉伸出一隻手，看着身旁的遠黛，雙眸帶着淚花，不舍的說道。
“别難過，好孩子。”
“奶奶這一生已經很滿足啦，沒什麽遺憾，唯一放不下的就隻有你了。”
“你要好好吃飯，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吃的飽飽才能長高高。”
“奶奶不在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
遠黛蹲下身，看着眼前的漱玉，語氣溫和又慈祥的說道。
說着說着，她的眼眸也逐漸變得顫抖了起來。
漱玉含着淚水的雙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奶奶，将自己奶奶的話都給記了下來。
“我知道。”
“我一定聽奶奶的話...”
漱玉看着眼前的遠黛，淚水劃過面頰，帶着哭腔點了點頭。
“真乖。”
“沒事的，就算變成野鶴，奶奶也會變成奧藏山最厲害的野鶴，沒日沒夜地努力修行。”
“等到未來的某一天，奶奶不需要化形藥也可以變成人形，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重新生活在一起...”
“好不好？”
遠黛看着眼前乖巧的漱玉，雙眸中帶着淚水，開口問道。
“好...”
漱玉聞言，乖巧的點了點頭。
“這就對啦。”
“即便暫時不能相見，隻要我們彼此一同努力，就一定會有重逢的那天。”
遠黛看着眼前的漱玉，拉着她的手說道。
“我會好好吃飯，等奶奶回來。”
“不管多久我都會等的！”
漱玉看着眼前的遠黛，聲線顫抖着保證道。
見到這一幕的熒閉上了雙眼，将頭轉向了另一邊，像是不忍看到這一幕。
而派蒙則是感到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揪心。
而反觀秋白，則是歎了口氣。
“好孩子。”
“我放心了...”
遠黛聞言，露出了一抹笑意，随後起身站了起來，看向了留雲。
“對不起，真君。”
“謝謝...”
遠黛看着面前的留雲，開口感謝道。
随後，她便轉過身，看向了眼前的池塘倒影下的落日與光芒。
又看向了黃昏下的落日。
留雲看着遠黛的背影，表情帶着一絲複雜。
遠黛身上散發着淡青色的微光，化作一隻野鶴。
在池塘的倒影下，在美麗的黃昏下，在衆人的注視下，飛向了太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