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
就像是一頭支離破碎的野獸。
墨承白面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地躺在病床上,一向一絲不苟的頭發,此時都是亂成一團,更不用說身上破碎的衣服,到處是傷的皮膚,還有那一片儀器都跳動地很慢,仿佛随時都會停下的死氣沉沉的氛圍。
男人緊閉着眼睛,仿佛已經失去了生命。
唐霜的心早已冰冷地不會再輕易出現波瀾,可看着此時的墨承白,她的唇還是不由地抿緊了幾分,忍不住道:“墨承白。”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微微一滞。
下一刻,就在唐霜有些着急想喊醫生進來再看看時,墨承白竟然慢慢睜開了充滿紅血絲的眼睛,望着她,灰暗的眸子一點點開始亮起光彩。
“霜兒?是你嗎?”
“……”唐霜沒有回答。
因爲她雖然答應了雲芸來看墨承白,但下意識地,她還是有些不願對墨承白承認自己是唐霜。
可沒聽見她的回答,墨承白好像也并不難過。
“霜兒,我知道這是夢對不對?”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人,努力伸出冰冷的手,握住她同樣微涼的指尖道:“因爲隻有在夢裏,你才會這樣站在我身邊,而不是一看見我就跑……不過這哪怕是個夢,我也真的特别開心,因爲這三年,你便是連我的夢都不肯入一次……”
“但是你今天終于允許我夢見你了。”
“霜兒,你是知道我心痛地快死了,煎熬地也不想活了,所以才來最後看我一眼的嗎?”墨承白輕勾着唇角,聲音幹澀沙啞地詢問着。
話音落下,他也緩慢地用僅剩的力氣,擡起手來想去摘下唐霜臉上的面具。
因爲他想要沒有阻礙地,好好看看她。
可是這不在唐霜的計劃裏——
于是努力忍耐,努力克制的唐霜,終于還是受不了道:“墨承白!你好好看看這究竟是在現實,還是在夢境裏!”
況且說什麽三年她不肯入夢……
這個男人怕是又在說什麽胡話了吧!
唐霜咬着牙,不想讓自己心中變亂地暗想着。
但此時伴着唐霜的沉聲提醒,墨承白微微頓了頓,随後就像如夢初醒一般,他死死地看着唐霜,呼吸終于漸漸急了:“你……不是夢,是真的?”
“……嗯。”
唐霜悶聲應道:“墨先生,我是來探望你的。”
“可,可怎麽會……你明明讨厭看見我,從機場離開我時更是腳步都沒停一步,我隻能在後面遠遠望着你……”墨承白非常虛弱,又有些淩亂地說着。
但下一刻,他看見了站在窗外,小心望着病房裏一切的雲芸。
于是一瞬之間,墨承白也像是明白了什麽:“霜兒,是我母親,把你叫來的是嗎?”
“對。”唐霜沒想隐瞞,也沒想叫墨承白對她産生一些不該有的誤會:“雲夫人今天找到了我,說是兒子生病,希望我看在人道主義的份上過來探望一下,于是看在可憐天下父母心的份上,我才過來的。”
“現在墨先生你的情況既然好一些了,那我就先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