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馬車正前方的簾子突然被掀開了,露出了李多金那圓潤的大腦袋。
他谄媚地伸着張大肥臉,一手勒着簾子,一手朝外虛引。
标準的——您的仆人竭誠爲您服務!
馬車已經停了,兩位姑娘因爲都在想着和某無賴有關的事,忽略了這一點。
君多喜彎腰走到馬車邊,李衙内歡喜地将手遞過來,準備攙扶我的尊貴的女王下車。
君多喜飛起一腳踢開那殷勤的胖子,跳下了車,模仿着李多金的姿勢,伸出一隻手朝前迎接。
“我的小愛兒,下車吧!”
馬車外面是一處寬敞而簡陋的茶棚。
茶棚裏已經坐有一二十個過路休息的人,喝着茶,飲着酒,什麽油炸花生,鹵牛肉,烤羊腿,豬耳朵,包子饅頭,琳琅滿目。
茶棚外面樹木樁子上系着旅客們的馬車和馬匹。
茶棚是官道旁邊的最常見的一種休息場所,比起官方的驿站要小,也要簡單得多。
當然,也随便得多,隻要進棚都是客,不像驿站還要查牌驗文書。
李多金兄妹和武一龍都是正兒八經的官方人士。
不過,這一趟出行可算不上官方任務。
錦衣分院的招生是針對全楚國所有的練氣一到五級的修士。
去參加錦衣分院的招生考可算不上官方任務。
水無缺早坐在茶棚東邊一角的一張空桌子上,同桌的還有武一龍。
大黑溫馴地趴在武一龍的腳邊。
三個車夫則倚在馬車旁,一邊給馬匹喂水喂草,一邊吃着簡單的幹糧。
水無缺淡淡地看着那從地上利落爬起來的胖衙内,感覺自己是不是高看那小子了。
死纏爛打就能抱得女神歸,那世上得有多少美女會讓豬拱了啊。
别問,問就是反問。
這一招哪一個屌絲不會?
李衙内昂首挺胸在前,大肚腩開路,引着兩位美女進了茶棚,徑直往水無缺和武一龍坐的桌子走過來。
兩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位胖成豬的猥瑣男人。
三個人一下成了棚内衆人的焦點。
衆人紛紛貪婪地看着兩位美女,有贊賞的,有羨慕嫉妒恨的,也有偷偷猥亵的,更多的是在心裏詛咒謾罵死胖子的。
就這種豬一樣的貨色也有兩位美女相陪,上天真是無眼了麽?
有幾個喝了點小酒豪氣正濃的江湖客,甚至開始思考要不要借個理由放倒這個礙事的死胖子,以抱得美人歸。
一切在君女俠和李多金兄妹走到水無缺那個桌子時結束了。
武一龍黑臉微沉,雙目如電,在棚子裏掃了一個圈。
衆人和他目光接觸,如遭雷擊,紛紛膽戰心寒,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大黑這時也揚起了頭,“汪”地叫了一聲,狗眼裏兇光四射,似是欲擇人而噬。
——這些無知小民,竟然敢對我家可愛的小姐姐們起不良心思,怕是嫌命太長,想要找死麽?我倒是仔細地看一看,哪幾個玩意的脖子能經得起我一咬。
衆人裏剩下幾個特别大膽的這時看到這條卧在地上齊桌高的大狗裏的兇光,就再也沒有敢染指的膽量了,趕緊低下頭,喝茶的喝茶,飲酒的飲酒,生怕那條大狗對上自己的眼睛。
最可笑的是那幾個江湖豪客,這時酒也全醒了。
這特麽哪是自己這等人可以随便去動小心思的啊,真惹上了,分分鍾小命不保啊。
其中一個因爲太過驚慌緊張,低頭假裝喝酒時一不小心把那酒杯都咬碎了半邊,隻痛得他不禁 “啊”的叫了一聲。
衆人眼見他含着半個酒杯在嘴裏,酒水和着血水在嘴邊四流的狼狽模樣,看着真是可笑,卻沒一個人敢笑出聲來。
水無缺一見三個人過來,馬上起身相迎。
“君女俠,李小姐,來來,這邊坐,這邊傍窗,空氣好,還可賞景!”
李多金一聽直接翻白眼,好你個小滑頭,老子我莫不是白挨了喜兒姐那一腳?
老子辛苦半天接來了人,你特麽在這以逸待勞想截胡?門都沒有!
“喜兒姐,妹妹,坐這裏,這裏更幹淨。”
李衙内趕忙一邊卷起袖子把身前那條凳子擦了幾下,一邊殷勤地請兩位美女就坐。
君多喜剛才還滿口“騙子”“無賴”地教育着自己的閨蜜,此時卻是想也不想,徑直走了過去,坐在水無缺讓出來的那條長凳上。
李多愛本來也想跟着過去坐的,奈何親哥哥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再說一條長凳坐兩個人最合适,那邊已有喜兒姐和水大哥,自己這過去擠可不太好。
這時,已全部低頭的衆人一聽有人搶着請美女們就坐,八卦的強大力量又讓他們偷偷把頭擡了起來,向着這邊悄悄看過來。
有瓜不吃枉爲群衆不是麽。
這一看,把衆人的心又給刺痛了。
一個是大肚子的豬,一個是黑眼圈腫眼睛的豬。
兩個天仙似的大美女竟然讓兩隻醜陋的豬拱着,這世界太不公平了。
當然,鑒于那桌坐了一個殺氣很重的黑臉大漢和一條仿佛随時要吃人的大黑狗,衆吃瓜群衆也就心裏腹诽下,沒一個敢真出聲的。
吃瓜有風險,光看不說更安全。
水無缺見第一回合輕松取勝,不禁嘴都快笑歪了,他喜滋滋地趕緊跟着君多喜坐下,心裏暗贊。
——小媳婦兒是懂坐凳子的。
君多喜才剛坐下,見到某人竟然無恥地想跟自己坐同一條凳子,柳眉一挑,一拳頭就過去了,打在水無缺的手臂上。
“滾過去!”
然後又樂呵呵地跟李多愛說。
“來,小愛兒,坐姐這裏,讓他們臭男人坐一起好了!”
李多金見水無缺一樣被趕了過來,不由得眉開眼笑。
好嘛,叫你耍心機,機關算盡,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無論是水無缺還是李多金,對君多喜的那句“臭男人”都頗有怨言。
咱這男人味滿滿地,爲什麽到你那裏竟然成了臭呢?
武一龍淡淡地看了一眼李多愛,面無表情,一點反應也沒有。
好像“臭男人”那三個字跟他一點關系也有。
大黑輕聲地“嗚”了一聲,有點小憂傷。
我好歹也是條公的,君大小姐你能不能賞個薄面不要一杆子打倒一船人好麽。
一茶棚吃瓜群衆一下都樂開了,原來也隻是兩個沒拱成功的臭男人啊。
看來跟咱們也差不多嘛。
屌絲們的心思都一樣,大家都一樣就公平了。
反正我得不到的,大家都别得到最開心。
就在這時,茶棚大門口傳過來一陣喧鬧聲,陸陸續續走進來好些人。